太难了,生活真的太难了。
所幸沈红鸢回屋之后倒是安生了起来,杨枝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摊开纸笔,一字一句地写着什么。她写了很长时间,一张纸上满满的都是墨水印,末了,她叠了一只大雁,把信纸折了折,塞进燕腹里。
杨枝知道她在写信,她只以为沈红鸢写完信就该把纸雁放走,却见她从自己储物戒指里零零碎碎地又掏出许多树叶石子野果之类的东西,朝着纸雁腹中不要命地塞,直塞得纸雁回头啄她,沈红鸢才撒了手,笑嘻嘻地在纸雁额头一点:“去吧,快点把这些送给师父。”
杨枝很好奇,她主动地问沈红鸢:“你的信是写给你师父的?”
沈红鸢点头,随着动作,头发上缠着的的红色丝线一晃一晃:“是啊,我师父有腿疾,不能外出行走,我就把这些寄回去给他看。”
听她这么说,杨枝一时间有点愧疚,下山以来,她从来没有联系过两位师父,也没给他们二位寄送些各地的土特产,这么看来,她确实有些不太孝顺。
咳。
杨枝正想着,沈红鸢却拿起了剑,对着杨枝笑着说:“师姐,我出去找地方练剑了,可能会回来的很晚,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灯也不需留。”
杨枝答应了她,目送沈红鸢出去之后,她在屋里也拿出了阵法书,细细地看,想找到一个合适的阵法,只是看了没多久,门却被敲响了。
杨枝以为是沈红鸢忘了什么回来拿,便头也不抬地说:“直接进来吧。”
门无声地开了又关,有人走进房里,又走到了床边,而后立在一侧便不动了。
杨枝心里还在想着阵法的事情,奇怪地抬头,居然看见图南的脸,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见杨枝抬头了,便把东西递给她:“打开。”
杨枝把书放到一边,接过包袱,一边打开一边问他:“什么东西?”
图南不直接说:“你打开就看见了。”
见他这样卖关子,杨枝直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眸看他:“那我要是不打开,非得你说呢?”
图南倒也没拖延,很干脆利落地说:“下山的路上你的裙子破了,我刚刚给你买了一身衣服。你看看,掌柜的说这是店里最好看的一件,我觉得也是。”
杨枝本来还游刃有余,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脸红,她朝自己身下一看,果然裙边有了一处破损,还有几处抽丝,大概都是被杂草勾的。
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偏生图南注意到了。
她的心底好像被野草挠了,白日里的那些复杂情绪都烟消云散,只留下了单纯的害羞和快乐,她都不敢抬头直视图南,只是清了清嗓子,故作挑剔地说:“行吧,那就让我看看,这是一条多好看的裙子。”
杨枝打开了包袱,入眼就是一片柔嫩的粉红色:“……”
她把衣服拿出来,展开,一条粉红色的纱裙出现在她面前,纱裙上还绣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蝴蝶,鹅黄的,湖蓝的,粉绿的。整体来说这条裙子确实挺好看,只是比较适合十岁以下的小女孩。
杨枝对着这条裙子一时失语,但图南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他以一种平淡中带着求表扬的语气说:“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杨枝:“……”
“是不是?”
杨枝闭了闭眼睛,毕竟是图南第一次给她买衣服,好歹算是一片心意,不能打击他。再睁眼的时候,她扯出了笑容:“很好看,我很喜欢。”
图南这才算满意:“我果然没有买错,你试一试,等会出来给我看看,如果尺码不合适我再送回去换一件。”
杨枝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他都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反手关上房门,站在门外等着了。
杨枝叹息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算是明白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图南还真的打心眼里觉得这个裙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漂亮。
平心而论,确实很好看,她如果有个女儿,肯定也会给她买这种小裙子,但是……
杨枝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她穿惯了青色棉布做的衣裙,多年来头发也都是随手一挽,并未刻意打扮过,她这样的人,穿那种裙子会不会太奇怪了,走出去惹人笑话?
杨枝想了想,一会儿恨不得索性推开门把裙子扔回图南怀里,让他去换条朴素点的,一会儿又觉得好歹是他一番心意,这么扔回去了他得多受打击。
算了算了。
杨枝把手上的裙子往床上一展,壮士割腕地解开自己的衣带,开始换衣服。
穿就穿吧,穿完了大不了换一个头发样式,再打扮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