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四肢都不听使唤,好似自己的魂魄被困在别人的躯壳中。
她挣扎了好久,都没有任何用,而这个时候,她的脸上传来一丝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动作轻柔。
一个虚弱的女声缓缓地在她耳边响起:“我要死了。”
这一声好像是一个信号,她可以抬头了,也或许是她附着的这具躯壳抬头了,她终于可以看到地板之外的其他东西。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面色发黄地躺在床上,她伸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投过来的视线无比哀伤,但在哀伤中又有怨恨。
女人吃力地说:“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是嫁到这里,另一件就是生下你。你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小囡。”
杨枝忽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她是图南的娘。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四十米大刀有点长,今天没砍完,明天继续砍,明天一定砍完,双更也要给解决了。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修。
她进入了图南的梦境?
杨枝发愣的时候,女人仍在说话,语速缓慢吐字艰难,一字一句却都格外清晰。
“娘要死了,你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小囡,我的孩子,你这一生,不会会有人爱你。如果你死掉,也不会有人为你哭。因为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脸上的表情仍旧很温柔,手上的力气却猛然变大,干枯的手指快要掐进肉里,她的眼神里居然都是恨意:“你掉一滴眼泪,小囡,就一滴,一滴!莫图南,就一滴眼泪,你是个死人吗!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你——”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手忽然顿在原地,五指松开,而后缓缓地落了下去。
她死了。
这一瞬间,窗外忽然响起了雷声,雨水倾盆而下,被风垂着灌进了这具身体的脖子里。就算是在梦中,杨枝也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但这具身体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完全没有躲雨的念头,只是把视线停留在了女人的脸上。
窗外的雨水也被吹到了她的面上,细碎的雨珠附在睫毛和头发里,生命的流逝带走了这具躯壳里的所有情绪,她的脸上一片静谧,天生的温柔皮相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像,慈悲仁爱。
这具身体沉默地对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他看的时候,周遭有人惊讶地发现女人死了,着急地出去通知别人。
他却没跟着出去,而是转身,走到了窗前,他的个子很矮,只能垫着脚爬上椅子,抬手,关上了窗户,把外面的风雨都挡住了。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男男女女的哭声,有个男人的声音格外大,惊惧又愤怒地说:“你娘死了你都不哭,以后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不哭?莫家真是晦气,生了你这个怪物!滚回你的院子里!”
这具身体一句话也没说,缓缓地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那一瞬,杨枝的眼前黑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一些细碎的片段了。
她看见了自己,她现在身处的躯壳正躺着她的腿上,四面八方都是妖兽,她的本体穿着十几岁时的衣服,闭着眼睛,一脸紧绷。
她想起来了,那是当年他们第一次下山,在山下遇到了袭击,当时她不知道,现在才明白那是林秀在背后搞的鬼。
刚刚回忆起来,她突然感觉后背非常疼痛,伤口又热又痒,一股妖气从伤口那里流入体内,身体中的所有血液都好像沸腾了起来,但她一点儿都不能动,只能任由着那股妖气翻滚流动,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抽搐,心脉之中也是一片疼痛。
她还发觉身体的有些部位无端地奇怪起来,有些说不清的欲望想要发泄。
但这具身体仍旧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看着头顶少女的下巴,那个下巴圆润白净,只是粘上了灰。
她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想要抬手拂去灰尘的冲动,但是,仍旧动不了,但心里的那种燥热渐渐地退下了,涌上来的是一种宁静祥和的情绪,好像整个人都躺在温暖的水流中。
这个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就被卷入了下一场梦境。
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石室中,手里拿着一本落了灰的笔记,翻开,一页页地看,梦境有些跳跃,并不能看清每一页都有什么,许多都跳过去了,但一会儿之后,画面停了下来。
这具身体正在认真地看着纸上的字迹。
“吾与吾妻年少相识,感情甚笃,只可惜天道无常,她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只留我一人在世间。吾大限将至,最后的日子里吾修建此秘境,把吾与她的剑放在这里。双剑常伴,万年不孤。后世若有人来此夺剑,使吾两人分离,吾必使其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