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不行你就先回去吧。”叶鸽忙上前几步,从身后扶住那大汉的肩膀,刚要低头去捡油灯时,却见那昏暗的灯光,恰好照亮了他们脚下,大汉身上刚刚磕掉的东西。
那是半只手臂,五根毫无血色的手指,还蜷缩着握在登上,靠近手肘的位置,则像是被生撞断般,露出染血的骨茬。
叶鸽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他目光钝钝地望向自己扶着的大汉,而后落到大汉还流着血的手肘上。
“哎,小兄弟,”这时候,两个大汉的头,突然生生地在脖子上扭了半圈,转到后背笑着看向叶鸽:“怎么不走了,咱们快去找你同学吧。”
叶鸽失措地摇摇头,然后猛地松开了大汉的肩膀,向后快退几步。
而那两个大汉却依旧笑着,脸上的皮肉开始一点点腐烂脱落,露出残缺的头骨:“别走呀,我们还没到地方呢。”
叶鸽想都没想,转身就要想向后跑去,可他刚跑出没几步,就发现前方狭窄的矿洞中,竟有冒出了好几个大汉的身影。
不,他们也许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从始至终,就跟在叶鸽的身后。
最初的惊慌无措过后,叶鸽紧急之中,反而生出了几分冷静,他一把握住自己从未放下的钢笔,出笔的那一刹,那便感受到了来自矿洞深处的重压。
但他还是死死地控住了钢笔,按着记忆中,谢臻教他的术法,飞速地凝出白印。他的体力被这漫长消耗所剩无几,但眼下却由不得他退缩,只能迎头而上。
符咒刚一落成,白色的光芒立刻向着堵在矿洞中的大汉,翻涌而去,转眼之间便将他们残挂着血肉的腐骨,冲得四分五裂。
叶鸽毫不停息,抓住这时机,快速从他们的间隙中穿过,借着符咒的余光,竭力扶住身旁的洞壁,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可就在这时,原本就凹凸不平的洞壁,突然隐现出无数血淋淋地残肢,叶鸽陡然不防,被一张血口直接咬住了手腕。
紧接着,周遭的洞壁上迅速冒出了更多的手臂、头颅、腿脚,他们死死地将叶鸽缠住,撕扯着叶鸽的身躯。
叶鸽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口鼻被血手紧捂住,他拼命地挣扎着才能呼吸上一两口污浊的血气。
身上的疼痛与窒息感,令叶鸽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死去。
而就在这时,不知什么东西突然在他身前响了一下。
“叮--”
那声音极为清脆,刹那间唤起了叶鸽仅存的信念。让他在无数残肢的禁锢下,用麻木僵直的手指握住钢笔,拼尽全力地描画着,用自笔尖流出的光华,绘成繁复而清晰的符咒。
忽而聚力如风如雷,跃动而出的白鸽再不见往日的温和,煽动着白羽丰满的翅膀,裹挟这凛冽的力量,向前横扫而去。
洞壁上抓勒着叶鸽的残肢,便似被利刃所割,白鸽所到之处,刺目的光芒直接穿透了他们的血肉,霎时破裂而开,纷纷落地。
失去了残肢的缠绕,叶鸽直接重重地跌落在地,他长大无神地双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喉间翻涌而上的血液,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叶鸽才堪堪缓过些力气,翻过身依靠着洞壁,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先生……先生……”叶鸽无声地动动唇,他不知道谢臻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他,可他就是想要再唤几声那两个字,仿佛这样,便能给予他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叶鸽又休息了一会,总算能勉强站起来了。他并不敢在原地多留,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动起来。
刚刚画符咒时,他实在是透支得厉害,如今笔尖上的光亮也只够维持豆粒大的一点,别说照路了,连叶鸽的手都照不到。
可尽管如此,叶鸽也没舍得直接熄灭它,仍是执着钢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现在是完全失去了方向,也无力去分辨眼前的路是否之前走过,全凭最后一口气吊着,才没倒下。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矿洞的地势起了变化,渐渐有了坡度。叶鸽也无心去计较这些,只是走起来更费力了。
再次过岔路口时,叶鸽忽地听到其中一条岔道中,隐隐地传来叫喊声。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再不敢贸然如何,迅速熄灭了钢笔上的光团,贴着洞壁仔细听去。
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个年轻的男人,而且……叶鸽还觉得有几分熟悉。
“滚,滚开啊!”男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纠缠,叶鸽思索着,多半是与自己刚刚的情况一样,这让他心念稍动,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即刻出手。
可随着男人的叫喊声继续增大,叶鸽的身体却微微一颤,他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是叶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