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尽管低着头,他还是感觉好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就像消息长了翅膀,谁都知道费尔奇的猫倒霉了而自己是头号嫌疑犯。
实际上盯着哈利的不是学生跟教授,而是墙上悬挂的画像。
它们本意也不是盯着哈利,而是在看校长。
邓布利多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注视,其实一般情况下,霍格沃兹的画像都是埋头做自己的事偶尔串串门,只有一些经过特别制造的魔法画像会肩负监视并保护城堡的任务。
——现在出现在走廊画框上的,就是这样的画像。
邓布利多一眼就看到了朝自己不停挤眼睛的福德思克,这位老巫师是曾经的霍格沃兹校长,身材肥胖,长了一个十分显目红鼻子。
他旁边是阿芒多·迪佩特,他是邓布利多之前的那任校长。
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三位校长神情焦急地望着邓布利多,这种“集体在门口等着现任校长回来”的场景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尤其是阿芒多·迪佩特,他喜欢红茶跟听戏剧,不太喜欢活动筋骨,作为一幅画像都很少出门。
“校长,你有一位客人。”红鼻子的福德思克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说。
哈利好奇地抬头,福德思克并不在巧克力蛙图片上,魔法史课程也没有关于他的记载跟画像,对《霍格沃兹一段校史》这本书也不像赫敏那样熟悉,所以认不出这位曾经的校长,还以为是个固定的流程。
只是这么晚了还上门拜访的客人,应该有重要的事吧,哈利心想。
果然邓布利多脚步放缓,他跟老巫师的画像对视了几眼,然后直接把哈利带到了图书馆门kǒu • jiāo给平斯夫人。
“今晚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我要先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劳烦平斯夫人帮我给波特先生找一些吃的。”
邓布利多说话的时候似乎避开了其他人,又像他说的话只有平斯夫人能听见,哈利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其他学生陆续离开了,平斯夫人把哈利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桌子上很快就多了一杯热巧克力跟两块覆盆子蛋糕,还有香喷喷的羊肉馅饼。
平斯夫人很严厉,学生们都不敢在图书馆犯规,哈利不敢跟这位夫人多说话,只能慢慢吃着馅饼等邓布利多回来。
另一边——
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圆形房间,拱顶上雕有苜蓿花跟舒卷的叶片,既有古老的罗马式卷拱穹顶风格,又融入十六世纪之后流行的欧洲风格。
栎木长桌上放了很多造型各异的银器,除了发出轻微古怪的声音,还会往外喷烟雾。
每扇窗户都映有漂亮的幽蓝光泽,门后有根高高的镀金栖枝,上面蹲着一只老态龙钟的鸟,羽毛灰突突的,不断有羽毛从翅膀上掉下来,它一见邓布利多进门,立刻发出嘶哑的叫声。
“噢,不要紧张,福克斯。”
邓布利多轻轻抚摸这只灰羽大鸟的脑袋,又不小心带下来两根羽毛,彻底秃了。
福克斯呛了一口,嘴里冒出零星的火点,然后似乎生气了,直接把脑袋埋进翅膀下面。
校长办公室里的物件基本没有出现变动,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墙上总在打呼噜休息的校长画像们像福克斯一样紧张,他们坐在各自的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包括出去报信又回来的福德思克等人。
分院帽原本搁在高处的架子上,现在被取下放在一张桌脚是爪形的桌子上。
桌上多出了一块羊毛垫子,分院帽正舒服地在上面扭动着身体。
桌边还多了一张胡桃木扶手椅,椅上坐着的人已经脱掉了斗篷,露出里面的银灰色巫师长袍,袍子下摆装饰的小晶石拼成了魔文法阵,只是此时有些黯淡,最中间的青金石甚至有脱落的迹象
。
听到栎木门打开的声音,椅上的人慢慢侧过脸,办公室窗户透过的幽光照在沾有血渍的脸庞上,像无声的幽灵,更像一尊精心雕刻的魔法石像,那种近乎透明的线条,仿佛隔了一层薄雾,又能描摹出优雅沉静的美好轮廓。
就在眼睫微动,低垂的眼角抬起的那瞬间,石雕“活”了过来。
那是一个清澈绿瞳、乌黑鬈发的巫师。
第一眼很难认出这个人的年龄,他的面貌跟年轻人一样,可是目光与神态却沉淀着时间的痕迹,沉静孤独,就似在破晓前的黑夜里不知等了多久,却还将继续等待下去。
这时分院帽发出了犹如抽鼻子一般的奇怪声音,像哭又像在笑。
“阿不思,哦,我……恐怕要充当一次翻译,向你介绍这位意外的客人。”
邓布利多实在没法从分院帽扭曲皱褶的缝隙里猜出它究竟是感动哭泣还是强行忍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