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煜没想勾起梁卓的痛苦往事,只是他要问徐梵的事,就难免会提及这些。
“抱歉,我不是故意……”
夏煜话还没说完便被梁卓打断:“没事,都过去这么久。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谈起阿梵的事,现在跟你说说,心里反而很舒坦。阿梵朋友一直很少,你能想起他,更愿意过来看他,我真的很开心,相信阿梵更是开心的。”
夏煜被梁卓这些话说的脸红起来,这次要不是被徐梵找上,他哪还能想起徐梵,顿时既愧疚又有些心虚:“怎么没见你提徐梵的妈妈?”
梁卓道:“阿梵妈妈很早就过世了。”
“哦。”夏煜接过罗婶送来的茶,道了谢捧着喝了几口掩饰尴尬,暗叹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
“没事。”梁卓像察觉到夏煜的不安,主动缓解气氛道:“阿梵妈妈是生阿梵的时候难产死的,很多年了。”他说着笑了笑:“阿梵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吧?”
夏煜想了想,委婉道:“还好吧,他好像不怎么喜欢集体活动。”
“是啊,阿梵这人就喜欢独来独往,不爱跟人交往,嫌麻烦碍事。不过阿梵其实是很温柔的,他善解人意,纯粹简单。只是有的时候,阿梵不懂该怎么表达情绪,明明是好事,经了他的手,都容易变成件坏事。我之前没少教他该怎么避免好心办错事,但他那人脾气倔,哪肯听我的。”
梁卓说着说着,眼神便变得深邃悠远,他低头看着茶水,却像是透过茶水看着更远的地方:“我之前经常笑话阿梵,说就他那样的性格,看到时候有没有女孩喜欢。我说归说,心里还是盼着他能幸福的。我想看到阿梵跟我一块毕业,看到他跟心爱的女孩走进婚姻殿堂。要是阿梵有孩子了,还要让他认我当干爹。”
他唇角弧度扬起,眉梢弯弯,眼底却含着湿润的泪,艰难哽咽道:“但我万万没想到,阿梵竟然会走的那么早,他还那么年轻,没毕业,没成家立业。他说的那些理想都还没实现,他怎么就能死了呢!”
梁卓说着捂住脸,像是不愿让夏煜看到难过的表情。夏煜抽了纸巾递过去,心脏亦是像被人揪着般沉甸甸的。
夏煜没想到徐梵竟是单亲家庭,那徐梵孤僻沉默寡言,定然是跟家庭有很重要的关联吧。的确,还那么年轻就去世了,该多痛苦煎熬。
夏煜心情突然很酸涩复杂难言起来。
“那徐梵究竟是怎么死的?”夏煜到底是问起了这件至关重要的事。
然而梁卓却是无奈摇头:“不知道。”
夏煜没感到意外,他过来见徐梵家人,便料到徐梵死因还是谜,否则徐梵怎会到死都还不瞑目。
“怎么回事?”夏煜想尽量多知晓些信息。
梁卓看着夏煜:“说来话长。这案子是阿梵舅舅亲自负责的,不过因为很多信息缺失,暂时还抓不到凶手。”
夏煜感觉到梁卓不愿多说的态度,这毕竟是徐梵的家事,以夏煜现在同学的身份,问很多反而会显得很可疑。
只是现在夏煜却顾不到那么多,他必须查清楚徐梵真正的死因,连态度诚恳真挚地道:“梁哥,我知道突然问这些很唐突,但请你相信,我是真心想帮徐梵的。你跟我说说,这些事我没准真能帮上忙,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恶意。”
“我相信你没恶意。”夏煜的认真态度让梁卓没忍住笑起来:“帮忙查案是件苦差事,你能有什么企图。”
“那就让我帮忙吧。”夏煜急切道。
“连舅舅都查不出来,你又能做什么。”
夏煜绞尽脑汁企图劝服梁卓道:“多个人没准就能找到你们之前没发现的路,这些谁能说的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要是我真发现端倪了呢?你难道就不想查出徐梵真正的死因?”
梁卓当然是想的。认真想了想,见夏煜始终锲而不舍,便松口道:“这件案子的细节不是秘密,跟你说说也无妨。”他说着却没再提案子的事,转而问道:“阿梵的墓离这里不远,你想去看看他吗?”
夏煜心弦绷紧,紧张却仍是点头:“好啊。”
暮色染遍苍穹,一盏盏路灯相继亮起。
夜晚温度降低,抵消了白天的酷暑燥热,甚至透着丝丝凉意。
徐梵下葬的墓园很宽阔奢华。夏煜跟梁卓在山下停好车,又登了记,便徒步攀登阶梯上山。沿途绿意盎然,不像祭拜,反倒更像饭后悠闲散步的。夏煜怀里捧着束白菊,紧跟着梁卓朝徐梵的墓地走去。
没爬一会,便进了墓园。墓园很宽敞,每隔一段距离伫立着一盏路灯,但看着仍很黑。夜幕降临,前来悼念的人尽皆离去,整座墓园静悄悄地,唯有吹拂着的风声跟踩着地面响起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