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修真者个个五感敏锐,黑夜如白昼,加之熔岩兽通体为熔岩凝化而成,夜间甚至比白日还要容易观察躲避。
尤其黑夜对妖魔鬼族的作战也有好处,沾染了邪气的东西都是在夜间更加活跃。
入夜之后,凤如青吃过宿深带来的吃食,喝过凌吉带来的鹿血酒,今日也不知为何,这酒分外的浓郁,还带着丝丝甜香。
凤如青夜里会有些四肢发凉,因此贪杯多喝了些,面颊泛上些许粉色,显出了与素日不同的娇憨之态。
妖魔鬼族,这在千万年来虽然同为妖邪,却根本不相容的三族王者,在一个小帐篷里面举杯共饮,也是能够流传万古的稀奇事了。
凌吉又见凤如青酒杯空了,正要再给她倒酒,却被宿深挡住。
宿深本来就都要气疯,凤如青喝了那么多凌吉带来的酒,他一滴也没喝,却烧得心火大盛。
“今夜马上有行动,你给姐姐灌那么多的酒,醉酒之后四肢不灵便,熔岩之上如何危险,你是何居心!”
宿深按着凌吉的手臂隐隐压上妖力,凌吉的手被狠狠按在桌上,手上酒壶滚落在凤如青脚边,醇香的酒液撒了一地。
凤如青心疼不已,缓缓吐出了一口带着酒香的气息,拉住了宿深的手腕,“宿深,我若是不想醉,是不会醉的。喝些酒夜里暖身,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开。”
凌吉垂目,看着地上的酒壶一言不发。
宿深气不过,但凌吉甚至都不跟他对视,对于他明里暗里的多次挑衅都不曾回应,可他每次出现在凤如青身边,不止一次被宿深发现他看着凤如青的视线不对。
太过专注,和宿深每每与凤如青交欢之后揽镜自照,甚至是在洗漱时水池中看到的自己的神色如出一辙。
浓烈的占有欲压在凌吉那一副无波甚至是空灵的表情之下,凤如青看不懂,他却看得清楚!
只是宿深打死也不会同凤如青说这个,因为这个魔尊显然并不敢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半分,他绝不为他人做嫁衣!
宿深知道再说多了便是他无理取闹,也怨他光顾着带些吃食,却碍于是交战并没有带酒,这混蛋竟然带了。
宿深气闷地松开了手。
凌吉慢悠悠地将手臂抬起,他的皮肤是一种冷冷的白,被宿深抓住的那一块,这一会便通红一片。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臂,轻轻转动,衣袖因为他这动作,慢慢地朝着上头滑去,凤如青看了一眼,神色一凝,“你手腕之上,怎么这么多的伤疤?”
凌吉闻言迅速放下手,侧过头对着凤如青勾了下唇,却根本没有笑意,“一些陈年旧伤而已。”
凤如青没有再问,她也知道他昔年遭遇,是她亲手救下了他。
可是……那伤疤也不是昔年伤在颈项胸膛的伤疤,而是密密麻麻的、分布均匀的伤在腕部,乃至整个手臂,凌吉遮盖得太快,凤如青只看到手肘部位全都是。
更像是谁蓄意的割开,一层层,一次次不断的旧伤累着新伤,就如……凌虐。不过凤如青倒是没有问,毕竟旁人如何,跟她也没有关系。
喝了暖身酒,等到了众人都准备妥当的时辰,凤如青带头,率领妖魔众和鬼军,朝着熔岩的方向去。
和这些东西对战,曾经在冥海之底是她每一天都要做的事情,如何躲避激怒,也是她擅长之事。
熔岩是从山上弥漫下山,凤如青率众人离得近了,自高处眯眼朝着天裂看去,慢慢地从肋骨当中抽出了沉海,在手中变为长刀,而后自身上召出阴魂龙。
浓重的黑雾冲天而起,阴魂的嘶叫声成了这场战争开始的号角。
荆丰与宿深御剑在她身侧,凌吉带领魔众组成修真者前面的最后一道关卡。
凤如青操纵着阴魂龙在熔岩之上出现的一刻,山风缠绕着火星四起,数不清的熔岩中飞跃而起的熔岩兽,尽数朝着她飞扑而来。
天幕之上,是一片赤红火光,那是比炼狱还要可怖的场景。
宿深剑法精妙,为凤如青引开围聚而来的大型鱼类。荆丰横剑,灵力灌注剑身,一剑斩断从熔岩地面伸出的巨型触手。
而凤如青操纵阴魂龙在熔岩上空盘旋而过,朝着一群自熔岩之中生出羽翅的飞鱼群冲杀而去。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这熔岩的缩影,千变万化的熔岩兽如幽冥之中伸出的冤孽之手,欲将整个出现在它上空的东西拖入其中,欲将整个人间拉入炼狱。
凤如青在熔岩的映衬之下如一捧燃烧的火焰,身形根本肉眼难以辨认地穿梭,长刀横在身前,无限地拉伸延长,冲破了熔岩鱼群,又斩下了一头飞天喷熔岩,在山风中烈焰燃烧的巨型熔岩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