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吉开口,“我想要大人。”
凤如青还以为他没有说完,想要她做什么?她等着他继续,结果他已经闭上了嘴,就那么一句。
凤如青反应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嗤笑一声,表情奇异地看着凌吉,“你也想和我睡?”
凌吉重复,“我想要大人。”要你整个人。
凤如青拒绝道,“不行,换一个,我身边有人。”
凌吉便不再说话了,低头似乎是在想什么,凤如青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等着。半晌他抬头,认真道,“那就大人一直喝鹿血酒吧,不要因为狐妖的意愿去生忍着黄泉的冰冷。”
凤如青心中有片刻的难受,不为别的,为凌吉这要求。
分明是他的血帮她驱寒,他却还要用这要求去换。
“你不知道疼吗?”凤如青看着凌吉,“我其实不在乎冷不冷,你的血大可以自己留着。”
凌吉却说,“那大人答应这个提议吗。”
凤如青看了他片刻,在他那一双异瞳当中,除了纯真的残忍,找不到什么炙热深情。
凤如青怕那个,他眼中便没有那个。
于是凤如青笑了笑答应他,“好,我答应你。”凤如青答应了凌吉之后会一直饮用鹿血酒,但她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凌吉的要求她不理解,但也因为他能够带自己去天界而不能拒绝。
可她去天界要做的事情,却不是个随便拉上谁就能生扛的事情。
“你既然知道我去天界做什么,还愿意跟我去,来日若真的成了,这其中功劳自然少不了你,”凤如青对凌吉说,“不过你只需助我到天界便可,之后你便下界,不需跟我在天界一起行动,这样即便是天罚,也都冲着我一个人来。”
凤如青说完之后,解开鬼气遮挡的结界,这一方独属两个人的小天地消失。凌吉看着凤如青,听着凤如青教他如何跑,眼中的神情浅淡,其中却飞速流转着同他鹿角当中穿梭的一般模样的银光。
待到凤如青问他是否听懂,凌吉才说,“大人要我逃,然后独自承受可能会降下的天罚,是关心我,还是不想要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牵连到一起。”
凤如青眉头微皱,凌吉继续道,“或者说,大人不敢与人牵扯,欠谁的人情。从不去主动负谁,不拉着任何人共沉沦,是当真自己没有关系,还是怕欠了谁的还不清。”
凤如青莫名其妙地看着凌吉,凌吉声音平缓,不紧不慢,“大人如此,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大人从未爱过任何人。”
因为不爱,才不愿亏欠,总是求个好聚好散,甚至无愧于心。
可真的喜欢,真的爱,便如这世间的痴男怨女一般模样,撕心裂肺抵死不休。
凤如青被他说得愣住,片刻后出声道,“你脑子里面除了吃草还有其他东西吗?什么爱不爱?”
凤如青扬手散去鬼气,让凌吉看着驻扎地外不远处弥漫的赤色熔岩。
“我现在没有功夫谈什么狗屁爱情,我现在只想把这些东西搞没,”凤如青伸手弹了下凌吉尖锐的鹿角,“三日后咱们行动,去好好准备,此番天界若是上不去,我便好好跟你算算这些日子你的行事,你那些心机宿深玩不过,但在我面前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凌吉没有说话,他鹿角被弹了下,力道可不轻,他微微偏头,看向离开的凤如青。
她身形纤长,大抵因为连年战斗,看上去不似女子娇柔妩媚,反倒柔韧劲瘦,她长发束在头顶,如暗色的血一般散落下来,身上的龙鳞甲,更是将她堪称纤瘦的腰身衬得宛如无法攀折的梁柱般笔直。
她的脚步落在地上轻若无物,每一步,煞气都能够冲得人两股战战,简直要为她弯折膝下黄金骨。
凌吉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逐着她,连漫山的熔岩都比不过她的灼热刺眼。
他不由得想到当年他被魔族抓住的时候,他看到了人群中没有分食血肉的她。
那时候她鬼气遮面,他却能够看得清楚,她眼中满是如疯涨的野草一般狂盛的生命力,让他还未成年便已经颓靡的内心,重新燃起了一小片鲜活的生机。
怎么会有人明明那样卑微,却活的那样势不可挡。
他早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在她皱眉和疼惜的视线中恢复了痛感,他竟然燃起了求生的意志,他当时便觉得要引诱她,引诱她救他。
他想看看,这样一张充满怜惜的眉目,是否也如天界那帮道貌岸然的神仙一般,得知自己惹了一个怎样大的麻烦之后,会不会露出痛心疾首的后悔,会不会急于摆脱变得丑陋。
可凌吉当时还未等引诱,她便已经来救他了。
她冒着整个魔族的反噬救了她,当然了那条罪龙是为她出手,她看着他异于常人的四肢,却并没露出异样神情,她还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