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越听越觉得他所有人当中是最碌碌无为的一个,心里顿时郁闷不已。
“行啦!你天赋这么好,又喜欢绘画,总不能被埋没吧。”尤铮铮咬着吸管安慰他,“你别想着当美术老师去教一群小屁孩啊,那也太大材小用了。”
纪淮默然,他还真这么想过。池烟那么高的声望都能隐居开画室,他为什么不可以。
“你妈的情况可不同,她是在光辉伟大的艺术殿堂反复横跳跳累了,才意思意思退居幕后。你连门槛都没摸到呢,能不能有点志向,拿出打游戏争第一的气势出来!”
“再说吧。”纪淮敷衍地嗯嗯两声,随后低头看手机。桌面跳出一条消息通知,来自池烟。
[我明天到你学校,想和你说点事。]
第77章
“你为什么没有申请去阿佛洛狄忒留学?我记得他们给了美院三个留学名额。”池烟还没进屋就直截了当地询问,那双顾盼生辉的风目此时变得犀利严肃。
纪淮为她斟满茶水,面不改色道:“我对画画没有执念。”
“你没必要对我撒谎。”池烟将茶杯狠狠一放,“如果你没有执念,不可能会画得出《星夜》那样的作品。”
《星夜》是纪淮在碧渊潭摔下悬崖之前构思的油画,正是他察觉到阮玉尘心意的时候,那个时间点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纪淮无处宣泄的情绪。于是,他在极其复杂的心境下将这幅画完成。
《星夜》承载着纪淮多年以来积压的所有负能量,是他所有作品中最沉重的一幅。分明是绝美的景色,可无论从色彩还是构图里,都能品出作者的郁结。宛如被困于厚茧中的蝴蝶,拼命扑闪蝶翼试图冲破桎梏,却徒劳无功。
纪淮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在畏缩什么,今天见到池烟,他明白了。
相比于池烟的激动纪淮则淡定得多,他面色如常道:“我害怕继续走下去,会变成你和父亲那样。”
是了,纪淮原来没有任何感情束缚,他可以将自己的一身都奉献给艺术。而现在,池烟补偿了他缺失的亲情,阮玉尘则让他尝到了爱情的甜腻。
纪淮性格冷淡,永远能够在无数取舍中选择最优项,然而现在他变得迟疑。
他害怕感情会左右他的决策,做出不理智的选择。父母的不幸给纪淮带来的阴影不仅仅局限于童年,而是随时间流逝遗留到现在。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死寂。池烟的气焰渐灭,目光悲悯地凝视纪淮。
自池烟进门起,阮玉尘就自行去卧室回避,把客厅留给他们母子俩交流。同时他又好奇两人的谈话内容,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边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