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头顶两个脑袋的肥胖巨人,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头向他和卓玉藏身的方向走来了。它的身高是自己的三四倍,身形极胖,每走一步,都会引起大地的震动。
那魔物脖颈上两个头颅张着裂到嘴角的大口,低下身掀开遮蔽洞穴的植被,露出欣喜的神色来,滴滴哒哒腥臭的口水滴落在萧长歌的面前。
“咦,我看见了,这里有两个人类的修士。干干净净的,血肉的味道真香啊。”
“正好两个,你我一人一个,可以慢慢地吃,每一根小骨头都不要浪费,如今这里出现的人类可不多了。”
萧长歌抽出了护身长剑,他并不怎么擅长用剑,可以说除了童年时期跟着其它峰的师叔象征性地学了几节课,基本就再没有用到这样近身冷兵器的机会。
可是到了此时,他随身带着符已经在一路的战斗中用尽。丹田阵阵绞痛,灵力被使用到几乎枯竭的地步。他已经山穷水尽,无力抗敌了。
萧长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在他身后的地面上躺着陷入昏迷的卓玉。为了救他,卓玉只身来到险境,被徐坤摘取了内脏,此刻面白如纸,气若游丝。
不能退,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一柄剑。
从入山门的第一天起,大家都说我是天才,心性绝佳,天赋不凡。必定能成为师门中最的,师叔也这样说,师姐师兄们全都这样说。
既然是这样,那我一定可以的。
我是师门里最优秀的那个弟子。我必定能护着卓师兄,把他带回师门去。
萧长歌红着眼眶,绷紧咬肌,持剑向着那只恐怖的魔物冲去。
穆雪赶到的时候,那位温润如玉的少年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剑断了半截,浑身浴血,死死守在一个小小的洞穴之外。
穆雪召出玄机门,逼退魔物,一把扶住了他。
“师兄……卓师兄呢?”萧长歌的双眼被粘稠的血液所糊,已经茫然不能视物,紧紧凭着一口气咬牙支撑。
“他没事,你把他护得很好。”空济独自坐在自己的书房内,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木雕盒子。这个盒子的年头实在有些老旧,从三百年前起,就一直摆放在他的书架上,不曾打开过,但也没有被丢弃。
他打开盒子,脸色阴沉的看着静静躺在盒中的那个三角形符,脸上的伤[x-首发]疤似乎都感觉到重新疼痛了起来。
掌门师兄的话语在他耳边再度响起,“我们是曾遭遇过挫折和不公,但如果我们沉浸在往事里不断自责,或是把这种情绪迁怒给其他人,乃至一些无辜的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如今的我们已经是门派中的长者,曾经的那些懦弱和悲痛,应该化为我们的智慧和力量。来引导门派内的这些孩子才对。”
空济紧紧绷着脸部的肌肉,伸出手拿起了枚三百年不曾动过的符。
在浮罔城,一间装饰古老的医馆内,柜台后的老医修年叔抬了抬单边眼镜,看向了那个他搬了几次家,却一直没有被丢弃,依旧摆在角落里的盒子。
他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停下手中配置药剂的动作,那木盒的盖子却自行打开了,小小的木盒里躺着一枚黄色的三角符,正静静地亮着光。
年再桃眯着眼睛,小心地用一根琉璃棒引流,将两种魔兽的血液混合,安静无人的屋内,只听见琉璃棒偶尔触碰杯壁的轻轻声响。
“既然启用了传音符,就说话。”年再桃专注地看着手指下红蓝不同的液体,“如今这样符可贵得很,那些世家旺族十年才舍得使用一次,同你们那边的门派用做暗地里交易前的沟通。”
那个亮着金光的符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粗犷低沉又别别扭扭的声音,“我找你……帮忙点事。”
在那个巨大的洞穴前,归源宗的弟子们对是先行离开,还是继续蹲守此地起了争执。
从城墙崩塌的缺口看出去,可以看见苍凉的大地边缘,偶尔有比山岳还高的魔物身影慢悠悠晃动而过。
“这个地方也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是啊,空等在这里也没用,也知道会不会再来什么强大的魔物。还是回去找娄师叔求救,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有些人说着这样的话,打算离开这个危险的地界,提前结束旅程,沿原路退回去。
“就是金丹期的师叔,也不能下去这样的洞穴吧?”
“其实即便能下,也不会赶过来的,这是死规定,听说领队的师叔另有他们重要的任务。”
“可惜了,雨泽施布,雪夜华庭,嗯还有那位流火遍野。这一代弟子中最醒目的三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