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只能勉强对抗雌月天的压力差,其他方面,或许仅仅与普通人无异。
“调整誓言。”
希尔佩特试探着传递这一意图。却也明白对方不可能接受。
锁链束缚而成的不规则人形,仍在中介着数百道生命丰饶的流向,没有理会希尔佩特的沟通。
祂早已陷入停滞衰亡,已无力去进攻侵入者。但只凭借灯女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无法产生真正的威胁。
所以按照计划,灯女要动用武力。
——以普通人的力量向神祗采取武力?何其狂妄。
灯女不再约束自己,开始任由意识在各大频率界限之间漂移。
她从不为某个特定的形象所迷惑。频率即是视角,随着视角的变化,眼前神祗的形象也开始发生变化。
在乌尔柱地狱的频率中,这位神明勉强维持着人形。但是随着灯女的视角偏离以及穿透更多的频率,祂的样子开始显现得更为不堪。
自圣王哀尔伽德之后,人类对神祗已经失去敬畏。
祂们只是嵌合到世界中的寄生体,又如水中的倒影。与其说是生命,也许更近似于无机物。在镜像和通路中被赋予更多权力,也因此失去了等量的自由,从鲜活的个体,变成空洞的符号。
这也是所有个体或多或少的处境,只是神明的程度更深。所以有些教派认为,任何个体都有类似于神的一面。
那些因献出而导致的残缺,即是神性。
因为于世界结合得更深,个体生命的意识频率类似于一个点,神明则接近于面。希尔佩特的意识在祂渗透的频率中不断漂移,搜寻着那一个又一个的侧影。结果,灯女发现仅仅只在这乌尔柱地狱的角度下,祂才能够成立。
就像两个原本分离的物体,只在某个视角中才组合了在一起。
祂已经被束缚于此,又或者说:
在这里被人拼凑起来。
仅成立于单一频率的祂,却覆盖了庞大的频率面,在本体各部已被标记的情况下,祂根本无法再阻止他者,从其他角度对自己施加的威胁。
就像只在身体正面拥有皮肤,但在背面和侧面,内脏全部暴露在外。这是致命的弱点,却也只有像灯女这样超越了有限视角的人,才有可能把握。
在丢失对乌尔柱地狱的原始感受之前,希尔佩特停止了频率漂移和穿透。
她刻意忽视视野中标记物之外的存在。因为这里,也许是虚界频谱上从未被人在物质界观测到过的角度。一个更彻底地违背人类思维方式的所在。
尽管已经收束了全部注意力在标记物上,但那一丝半毫不小心渗漏进意识中的事物,却仍然令她头痛欲裂,濒临崩溃。意识已经无力将其整理成有意义的图景,她仿佛看见了一些如蝴蝶鳞翅般绚丽的,放光的黑暗,就像立体的油斑无规律也无意义地漫布。不知是真实的景象,还是在癫痫般的眩晕中所见的错觉。
只有对那位神祗的标记依然稳固,所以祂在灯女眼中,还勉强有着一些腐烂肉块的残像,但它们有些四处分散,有些则相互重叠。
于此,灯女展开杀戮。
她挥出的剑虽然凌厉,却只是毫无力量可言的,普通女子的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