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报纸上揭发着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矛头直直地指向了花园宫殿。有些报道是事实,有些则纯粹是污蔑,更有甚者,是在以一种盖棺定论般的语气评价着埃德蒙德七世的一生。
无数爪牙,为了啃咬他的血肉,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您不生气吗?”柏妮丝问道。
“生气?”大公哑然失笑:
“为这些眼巴巴等着我死的家伙动气吗?”
“我不傻,知道有多少人恨我入骨。比起看他们平时假惺惺地山呼万岁,还是现在这副坦诚的样子看起来顺眼一些。”
稍微顿一会后,他继续说:
“而且……真正大多数的人经常是没机会发出声音的,你觉得呢?”
有很多人恨他,甚至有敌人想杀他,但大公试图相信有更多的人在爱他。埃德蒙德最在乎的是这点,所以最不确定的也是这点。他经常怀疑眼前的一切赞美和歌颂都不过是钻营者编排的讨好他的演出,所以有时他会突然带着柏妮丝偏离预定的散步路线,逃离重重保护,抛头露面地沿着内河闲逛。
理所当然地,有人会忽然认出他,然后带着极度的兴奋和狂热围拢上来。卖鱼的老妪丢下摊位,食客从异国饭店里跑出来,孩子再也顾不上玩耍,所有人都围绕到他的身边,爱戴地叫喊着万岁。每次出现这样的情景都会令负责守卫的麦克布莱德无比紧张。这时如果有谁想要杀死大公,不需要处心积虑地成为他的私交,也不需要曲折地使用什么剧场仪式。只要现场有一个人心怀异心,只要有区区一颗子弹或者一把匕首就够了。但每次大公却都会说:“不用紧张,麦克,你看啊,他们确实是爱我的吧。”
是啊,我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他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国会,法院,全都给了,那些建筑甚至修得比花园宫殿还要漂亮。至于萧条,那更不是我的错,那是整个同盟的大势,是一场浪潮,换任何人来都一样的。我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每天像工作狂一样通宵达旦处理政务,要的却那么少,仅仅是被爱而已,结果却连一个不狼心狗肺的部长都找不到,我又有什么错呢?
埃德蒙德完全理解少部分人的利欲熏心。但清醒的好人……终归会是大多数。是谁在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会认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