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骞继续做着解袖口的动作,口气寻常:“还是我去吧。”
他是上个月刚回国,作为摩根大通的资深经理,被总部外派到北市,负责某家房地产公司的上市项目。
这几年,前前后后辗转伦敦和纽约,其中辛苦旁人未知,陆母多次催促他回国接受他父亲的安排,都被陆时骞给拒绝了。
这次回来,是他事业上的一个转折点,在投行,经理做到第三年是个关键,但在纽约那样的竞争环境下,能提副总裁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他选择了回国,一方面算是荣归故里,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的人生规划。
“他一个成年人受点苦倒没什么,就是可怜了孩子。”陆母陷入自责的情绪中,“看他现在那样子,就知道日子不好过,孩子跟着他,肯定是饥一顿饱一顿。你说陈循他造的什么孽啊,没钱,还非要生下那孩子,生下来又不好好养……”
张姨在一旁劝慰:“太太您就是心太善,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是他陈循自己想攀高枝,是他自己造的孽。您啊,也别老惦记着那小丫头了,小骞这马上就要结婚了,您有的是抱孙子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就是心里堵得慌。”
……
陆时骞没听下去,抬步走去卧室。这里跟老宅卧室的布置所差无几,几乎是原样的复刻版,摆钟还挂在它原先的地方,那幅油画上的松节油香闻着也丝毫不腻,一如从前。
骤雨初歇,从顶楼向下远眺,小区里的路灯泛着昏黄的模糊影子,空气清新,能闻见刚修剪过的青草香气。
陆时骞点燃一支烟,在窗台前站立许久,最后拨去一通电话。
对面声音有点吵,像是在酒吧或者ktv之类的场所,躁了一会儿,对方应该是寻了处较适合说话的地方,从手机里听,噪音比方才明显小了许多。
“什么事儿啊大忙人?”吊儿郎当的语气。
“你有个叔叔是不是在警-察局,帮我查查陈循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对方愣了下,有些意外:“怎么的,旧情难忘啊。”
陆时骞并不接茬,语气不急不缓:“帮个忙,回头请你吃饭。”
“行,明天给你答复。”
收了线,陆时骞看着手中明灭不定的烟光,抬手想叼进嘴边,却瞬间失去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