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菱迟疑着上前,换鞋。
她跟着他出了家门。
她始终在他身后,保持着两三米左右的距离。
有雪花砸在她的眼睫处,瞬间融化,她的眼底湿漉漉的。
就这一刻,她眼底有着深深、深深的悲伤滑落而出。
对他而言,她到底只是个——陌生人。
即便她姓季,他的眼底也从未装过她分毫。
走出院子,季洛甫就开口了:“知道当年朝夕为什么离开吗?”
季君菱万万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话题。
朝夕——这些年她的梦魇都是她。
季君菱揣着小心翼翼说:“不是因为那件事吗?”
季洛甫嗤笑了声:“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事儿是你主谋的?”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季君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问他:“所以呢,朝夕自己都没说什么。”
季洛甫停下脚步。
他们边上是棵古树,经过一个秋季和冬天的风吹雨打,树叶早已落光,枯朽枝桠在风中摇曳,落雪堆满枝头,凛冽冬风吹过,堆雪簌簌落下。
他转过头,紧抿着的双唇里溢出一道轻蔑笑意来。
“她不说,不是因为她不占理,也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是你,只是她觉得没劲,她不想和你计较了,所以她干脆就走了。但是,”季洛甫收起笑意,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季君菱,“我和她不是一种人,有人侵犯了我,我必定十倍奉还。”
季君菱阖了阖眼,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苍凉,问他:“你要怎样?”
季洛甫:“我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动初一。”
“……是。”
“陈源也是我一手护着的,你也动了他。”
“……何必呢?”季君菱笑出了声,“何必打折着陈源的名号呢?季洛甫,你扪心自问,但凡和陈源闹绯闻的不是初一,你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不是吗?你怎么会在乎陈源?你向来在乎的都是初一罢了。”
季洛甫:“是,我在乎的只有她。”
季君菱被他这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好半晌沉默之后,季君菱笑了:“所以你要怎么样?把我送走吗,想之前送我出国留学一样?季洛甫,你敢!”
“我有什么不会做的。”季洛甫伸手拍下肩上落雪。
他语气轻蔑,撇她一眼,眼里淬了无数霜雪。
季洛甫说:“新锐海外分公司比较适合你,我和你们总经理也说过了,调任大概月底出来,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只不过南城容不下你。”
季君菱咬牙,她恶狠狠道:“季洛甫,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向来如此。”他无所谓道。
季君菱:“月底就调职,这个年你都不让我在这里过吗?”
“没有必要。”季洛甫说,“伯父伯母今年我会让他们去意大利和朝夕一起过年,正牌的季家大小姐,也是时候回来了不是么。”
他说完这一句,似乎已经完成了所有,没有再停留,只留下季君菱一个人在原地,满脸错愕与不敢置信。
晃过神来,她朝季洛甫大喊:“你要赶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