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一溜烟钻入城池,打算祸水东引,借宛城十万教派士兵性命,换自己一条老命。
有一说一,他装杯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现在逃跑就有多狼狈不堪。
曾记得刚刚拜师学艺时,师尊再三嘱咐。只要祭器有复苏的风险,纵然下一秒万劫不复,也不要动用。
当时并不理解,我马上要死了,还管得了其它?
直到有一天,一位师兄因过度使用祭器,令其复苏屠杀了整个道统后,他悟了。
数十位异士连反抗都来不及,接二连三暴毙于眼前,唯有他一个人幸运逃离。
之后,流落至金蝉教地盘,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入梦时分,师兄便会借助诡异力量降临,对方满脸痛苦扭曲,哀求他解救自己。
左护法通过和依旧保持着些许神智的厉鬼师兄交谈得知,每每以铁律shā • rén时,百倍、千倍的痛苦施加于身。一次次杀戮,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人世间最恐怖的折磨。
所以,对于贺曌以人变鬼的行为,他极度震惊且惊恐,疯子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虽然只要站着不动,便能免疫无形刀锋。可问题来了,他是一个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吃饭、喝水、排泄等等。
厉鬼可以站在一旁,等上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他,不行。
留在原地,必死无疑。
“一群祭品罢了,用他们的贱命换老夫一条命,是这群人的荣耀。”左护法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自怀中掏出哨子,放在嘴里用力吹响!
“哔——”
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响起,军营内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们,下意识穿好衣服,拿起兵器向着宛城中央区域集合。
为了方便管理,近一年没少接受训练,一些简单的操练早已烂熟于胸。毕竟脑子不好使,且拒不配合的家伙,全部埋在了乱葬岗。
另有在家中歇息的人,抹黑走街串巷,三五成群如蚂蚁般向着目的地赶去。
城池外,贺曌感受着自身奇异变化。
黑色诡异雾气包裹下,肉身好似陷入了一处虚无空间,右臂仿佛与杀生刀融为一体。
不过比较难受的是,这柄祭器并不受他控制,自己更像是个工具人,保有神智却没卵用。
“血!”
“命!”
“养料!”
“补全!”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四句话,令他脑壳隐隐作痛。
厉鬼的感知很有意思,硕大城池飘荡着猩红雾气,贺曌能清晰“看见”每一个活着的生物。
从四面八方赶往城中央的人,黑夜中躲躲藏藏的硕鼠,以及养院中的家畜,甚至是惊慌失措,正在逃命的左护法。
“自己”突然变得跟渴望,渴望人命、鲜血,本就赤红的双目,颜色愈加鲜艳,好似能滴出血来。
“咔!”
贺曌踏前一步,自城外闪现至城内。
前方,正是几个手持刀兵的金蝉教士兵。他们嘀嘀咕咕,嘴里抱怨着半夜集合,互相吐槽上官的种种不靠谱。
“噗!”
狠人曌抬手挥刀,无形刀气迸发,瞬息之间斩杀数人。
拦腰一分为二的教派士兵们,当即从喉咙中发出惨嚎。他们惊颤地爬向自己的下半身,欲要拼接回来。
地面上,留下了一串血迹,及各式各样的内脏。
“哼——”
贺曌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一种比之腰斩还要残酷百倍的痛苦,突兀施加于肉身之上。诚然,他的身体毫发无损,可痛苦却是实打实。
若不是有过上百次花式死亡经验,只此一刀足以让他精神陷入崩溃,彻底丧失为人的理智。
“左护法!”
从他喉咙中发出的低喝,变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似乎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