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为什么杜衡知道会出现那样的结果,还要如此用药?
杜衡这时候也不遮遮掩掩的了,直接就是敞开了说,“陈老啊,我先说为什么要这么用药。
因为治疗这种危重症,要的就是速战速决、立竿见影的效果。
为什么不能徐徐图之呢?
因为病人的身体等不了,体内的实热邪毒不会等,必须一鼓作气将病根去除,让五脏六腑重新恢复功能。
因此我必须用重药,这么说您明白了吗?”
老头嘴唇哆嗦了起来。
他明白了吗?
他当然明白了,但也只是现在才明白而已,因为这种治疗思路,与他之前从业时的思路完全不一样。
而杜衡此时却接着说道,“现在再说第二点,郑老为什么一定会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
那就是因为你昨天擅自建议病人家属,篡改了我的医嘱造成的。
所以要说负责,那也应该是您陈老,您这位国医大师该负责。
就是因为你的建议,让我不得不突然加重药量,让郑老不得不接受更大的药力冲击。”
老头被说的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的同时,眼神也出现了抖动。
他没想到,他站在道德的高点上说了这么多,没想到所有的唾沫渣子全都是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杜衡此时却又补了一句,“还有一点呢,陈老,您也是老前辈了,难道您不知道,妄改同行医嘱,这是行业大忌吗?”
是大忌吗?
是,也不是。
改,那是上级医生对下级医生的错误纠正。
但没有上下隶属关系,所属治疗体系不同,那就不能改。
尤其是对中医来说,同一种病症,温病派和伤寒派的治疗思路是完全不相同的,他们开出来的药方也一定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要是用伤寒的思路,去改温病派的方子,那病人遭罪的可能接近百分之百。
这也是为什么杜衡在接诊病人的时候,他要多问一句是不是接受过其他中医的治疗,或者正在接受其他中医治疗的原因。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接受过西医的患者来者不拒,但是对正在接受中医治疗的患者,不太愿意接诊,或者直接拒诊的根本原因。
所以在中医行当,除非是开方人的师傅,或者是同一流派的师承人,要不然这种改变治疗方案的行为,那就是大忌。
除非是那种实在是错的离谱的,治疗风马牛不相及的,才会出言改变。
但陈老沾这些的边吗?
不沾,一点都不沾。
他对于杜衡来说,除了年纪大一点,多了一个国医大师的称号,同为中医从业者之外,没有任何的关联。
所以杜衡的这番话,是从他的医术到医品,一次全方位的指责。
而这种指责,听到他的耳朵里,那就是对他整个人的整体贬低。
老头当时就有点站不稳了,原本抖动的眼神,居然有了刹那的僵直。
病床上的郑渊成有点犯迷湖了,但是听着杜衡最后一句话,还是觉得杜衡说的重了,赶紧努力的出声喊了一句,“小杜。
。”
但与此同时,回过神的陈老也对着杜衡说道,“年轻人,我从业六十余年,以我的经验,对你的治疗提出一点改进,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刚说的这些,难道就不是你为了掩盖你的治疗错误,而故意往我身上推卸所找出来的借口?”
杜衡直接嗤笑出声。
这老头是想把行业忌讳,往人品和道德上拉扯啊。
但这一招很好用,因为中医的治疗,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
它没办法像是现代医学一样,对于每一个病症的治疗过程,都有着完善的循证过程,可以做出非常清晰的结果对比。
它更多的是一种主观的治疗结果。
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至于为什么,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而老头现在就是用这个,外人攻击中医的手段,反过来攻击诋毁杜衡人品败坏。
杜衡听明白了,所以嗤笑出声。
但也听明白了,他不准备接受这种对自己人品的污蔑。
尤其这还是在首大一院,这样一个顶尖三甲医院的病房里,在他们的医生面前说自己,那是更不能沉默的。
这要是被扣上一个道德沦丧、人品败坏的帽子,那自己以后的路可就算是被直接铲断了。
而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也是杜衡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就给自己的前辈看个病而已,被同属中医体系的前辈,因为他自己的错误,反而要把自己的路给断了,这找谁说理去。
杜衡这时候也不管这老头是不是年龄大了,他必须得为自己正名,“陈老,陈大师,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是我对你还是有所了解的。”
陈老嘴角微微扬起,神情不再像之前那般尴尬,反而多了一点点的高傲。
甚至用上了一种,好似俯视的眼神看向杜衡,开始等待杜衡接下来服软的话。
但他似乎没有听出来,杜衡叫出来的‘陈大师’三个字,似乎夹杂着一丢丢的嘲讽。
杜衡微微停顿后接着说道,“我了解陈大师你,是因为你供职于号称治疗肿瘤最好的医院,也就是前段时间闹出打针fēng • bō的医院,而你又是其中治疗膀胱癌而出名。”
这话一出,刚刚还显高傲的陈老直接变了脸色。
但杜衡却不停歇的直接说道,“那我为什么要了解你呢?
因为我也是治疗肿瘤、癌症出名,所以我想看看我的前辈们已经走到哪一步了,我想学习学习。”
陈老脑子有点懵,他有点跟不上杜衡说话的节奏。
前面还在掀自己和自己单位的黑历史,怎么到这里又变得想要奉承自己了?
杜衡瞅了一眼有点懵逼的老头,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很可惜,经过了解之后,我发现啊,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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