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皇孙,竟然沦落到被占便宜了,”萧瑭冷不防一张嘴,拼死咬住他一根手指头:“你果真是京城第一混账!”
凛闻天吃痛,想把手抽回来,萧瑭和他玩命似的使劲,不松口带着他一溜滚,凛闻天手臂受伤,不敢用全力,滚得两个人全满脑袋雪,又滚回来陷敌坑旁边,之后用脚勾住坑壁,把凛闻天往坑里带。
混小子力气还不小!凛闻天心惊肉跳:“你是真不要命了!”要同归于尽!
“反正没命活,死也抓你垫背,”萧瑭不顾牙缝开始淌血,继续玩命。
“咱俩已经好到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程度了吗?”凛闻天终于火气上来了,右手抓住了坑边的绳子借力,左手腕子一翻利刃匕首就抵在了他脖子上:“玩闹归玩闹,你玩命算哪般?”
——等等,抓住了绳子,哪来的绳子?
又一股香火味飘来了,凛闻天抽眼睛回头一看,只见大黑石头上,果然系着一根指头粗的绳子,正是先前绑萧瑭用的,用一根木头枝做了一个精巧的机关,中间一段正被香头烤着,已经烧出了一口缺口,防风香把借力的绳子燃断了,长的麻绳部分自然落进洞里,洞里的人自然就得救了。
“哎呦,你也不够狠啊,一下子没把我骗下去刺死,就看不下去眼了?”凛闻天神情古怪的打量了这个小机关半晌,玩味的把匕首贴着手背转了几圈收了回来。
能抓机会,沉住气,可仁义有余,狠辣不足,这到了京城能不能玩得转还真难说了。
又问道:“你哪来的防风香?”
萧瑭推开他的手,在雪地上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眼神空洞,半晌才轻轻说:“今天埋葬了我姐,香是白天随身带着的。”
他看豹武士已经从玄衣腾霜驹背上下来了,扯着宝马的尾巴往凛闻天这边赶,玄衣腾霜看到他在这边,也未太挣扎。
凛闻天甩甩胳膊,低头看了一眼香头和绳索:“用不了两个时辰绳子就烧断了,两个时辰你能跑出去多远?”
萧瑭觉得在林子里跑路,一个时辰足够了,不过说什么都迟了,他目光放空,怅惘望着眼前的空地:“人人都有一条活路,只有我必须要走一条死路。”
凛闻天双手抱着肩膀,同情的看着他。
萧瑭:“你怎么知道我的玄衣腾霜跟着我的?”
凛闻天咳嗽一声:“在冰湖上那一天,我就看到它了,后来你作为一个病人土豆吃的太快了,我跟踪你看到过你喂他。”
说完瞄了沉静的萧瑭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补充了一句:“我没把它告诉过别人。”
萧瑭却突然淡笑了,清风拂山岗,他伸一根伤痕累累的手指往空地上指:“现在冬天,这里全被积雪覆盖了,可夏天就要来了,你知道吗?这里夏天漫山遍野全是向日葵的海洋,黄灿灿朵朵向阳怒放,铺天盖地,美极了。”
凛闻天嘴甜的安慰了他一句:“以后有机会,还回来看。”
萧瑭轻摇头:“大魏律法,哪一条我都是盛亲王的子嗣,论哪一条我全当斩,只能是魂归故里了。”
“活不下去,”他漆黑的眸子又笑看凛闻天,好像一股夏日暖阳从眼角散出来:“贱命嘛,怨不得别人。”
他娘抛下他自己走了,打小的头疼也如影随形,命就这样,是人就得认命。
“你是千变万化的璧役龙吗?[1]”凛闻天猜不到这小孩在想什么,心下一动,却突然一哆嗦,紧张的脚下和四周的看,正好看到一只丛林猫闪过去了:“你别突然又演戏,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萧瑭满脸无奈白了他一眼。
凛闻天看他无从解释的样,哈哈大笑,之后整个人缓和了下来,单膝蹲在他面前,认真道:“全天下全想要你死,你就要死吗?”
“…”否则会怎样?
“全天下也要听天皇老子的,”凛闻天手欠,伸爪子摸了摸他锦缎样的头发:“两军阵前对敌的时候,全想让对方的人死,可也不是一直如愿,不是吗?”
萧瑭一躲:“我只要是盛亲王的儿子,就是原罪,难道还会有办法吗?”
凛闻天几不可见的转了转眼珠:“回去是三法司会审,刑部、大理寺和督查院各出一个人,你没去过京城,对那些弯弯绕不知道,我有一本天书,到时候给你看看,至少提审的时候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萧瑭:“哦?那本书多厚?”
“二百多页,”凛闻天摸着脑袋,觉得莫名其妙:“问这个做什么?”
萧瑭扬下巴冲他一笑:“太薄我不用进天斧关就看完了,你岂不是还要再想办法让我老实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