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妃尝试以旁观者的角度细看:“月是故乡明,萧瑭流落他乡,已经没有用了。”
她在屋地又晃了几圈,突然说道:“夫君,我揣度父皇的意思,萧瑭还真是要留。”
“哦?王妃请教?”萧承放下茶盏:“还有别的理由吗?”
薛天瑜王妃:“夫君,盛亲王虽然谋反,但是陛下是以亲王礼下葬的,全了盛亲王死后的颜面,连死去的儿子颜面也能留,难道不是想留活着的孙子一条小命吗?”
萧承如梦方苏:“葬礼以为只是常制,现在想想,这就是父皇的意思,不过要借我们的口说出来。”
薛王妃颔首,想到审案的薛成蹊,面露赞赏:“成蹊查出来的内容不少,没有遗漏,否则就难判断父皇的想法了,这孩子心还挺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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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亲王谋反一案,主犯已经死光;只剩下一个遗孤萧瑭,雍亲王和陛下感念他尚未成年,而且诚心悔过,且盛亲王府只有此一条血脉存世,就暂时饶了他的性命,罚他在京郊为皇家念经祈福、不得进城,以洗罪责;压他回来的凛闻天负责日常检查悔过程度。
段诗正和余再思等人私下里冷着眼笑:“打了泰山那么大的一个雷,却掉下来芝麻粒那么小的一滴雨。”
——不过无论如何,萧瑭绝处逢生,还真没死。
距离杂民巷尾最近的宅子也有四五里,送他来的刑部马车已经驾辕转头回去了,甩了萧瑭一裤脚土路上的泥点子。
萧瑭在京城人人避而唯恐不及,今天清晨谢恩出了天牢之后被解了手铐脚裸,就那么傻愣愣的被扔在了冷冷清清的菜市口,官爷们呵斥了一声:“你在这等着,我们有点事先安排一下,过半个时辰再来接你去住的地方,”就绝尘去了,顺着街角再一拐,直接进了喝豆腐脑吃包子油条的铺子。
萧瑭还穿着印个囚字的麻布衣服,突然见到的天光剑一般戳下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知道自己这一身晦气惹眼,四处眯眼望了望,见街口对面有个南天门那么高的衙门,两头摆着纵横天下那么凶的石头狮子,偏石头狮子下边还坐着一个流浪中年乞丐,哼哼唧唧的拉二胡在唱什么“晓风煮酒笑明月,认得娼妇不认亲”。
他心下凄然,自己确实举目无亲了,可回顾过去的花柳繁华也没有用了,不过三寸气在千般用,留得青山在,天无绝人之路。
却又听那白首乞丐晦气地唱:“半程富贵半程险,原来是个无路人。”
简直是对无家可归的萧瑭巨大的嘲讽,他苦笑,不经意用手捂住了眼睛额头,一句也不想听了,自己找个远点地方,坐在了一处院墙的不起眼的拐角处,可还是引起了几个早起推车赶集卖菜卖早点的小商小贩的主意,好奇指着他身上的囚字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他又不能远走,索性不抬头的等。
接着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头上传来某个熟悉的洋洋得意的声音:“我是不是说过,不到最后就有机会来着?”
“你穿囚服还挺好看的,带着那么丝仙人落凡尘的气息,”也不用他接话,一团白影飞了过来:“来,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