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韫细想也是,便告辞她们,又脚步轻快地向上爬了。
李幼悟坐上停在馆外的马车,就见楚瑶附耳过来,“小姐,我就说哪个天乾不偷腥,方才进丁房的分明是两个地坤,瞧小崔伯还冠冕堂皇,也好意思推出妻族来给自己遮掩。”
“那里头有位姑娘仪态不俗,生得也极好,想必是位官家小姐。”
李幼悟回想起那姑娘的矜贵模样,光天化日下直接让婢子掏出块未剪过的金饼当押金,上楼时也捡着木梯中央走,连衣袂都不肯让擦得光滑可鉴的扶手挨着。
楚瑶鄙夷道:“小姐,你就别说了。哪位官小姐肯跟出头露面,跟一个快要成亲的天乾私会呀。”
“许是,她的心上人吧……”
那边的崔韫已经进门坐下了,在房内的人果真不是世子,而是两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地坤。
怪不得方才李幼悟她们变了脸色,怕是把自己当做了即将娶妻还出去乱搞的淫贼。
看那两姑娘仍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崔韫硬着头皮道:“两位打着吴国公世子的名号找我来,就是为了在这房里干坐着吗?如果是这样,怒韫难以奉陪。”
说着,崔韫起身就要走,只听其中一位开口挽留:“且留步,小崔伯,世子是我的父亲,我就是昨日你遣媒官来问名要娶的人。”
“裴、裴大娘子?”
崔韫果然停住脚步,立在门口定定看着她:“难道世子夫人没有跟你说,未成婚前,我们是不能见面的。”
裴昭月倒是十分冷静:“我知道,所以我是私自来找你的。”
“是大娘子对我伯府送去的聘礼不满意?还是我那未来的泰山想变卦了。”
“都不是,不过正是因为父亲和祖父坚持选定你,我才不得不跑出府到这里来,想请你去国公府取消婚约。”
崔韫觉得她的话幼稚得可笑,“大娘子不满意我,就自己去与国公说。我这里三书六礼的都快走完一半了,再去取消婚约不是在打国公的脸吗,这对我有什么益处?”
裴昭月站了起来,将手帕拍在桌上,决绝道:“不瞒你说,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就算你娶我进伯府,我也没办法忘掉他,更不可能与他断了联系。你若不想成亲后多些烦恼,就提早去取消婚事。”
不得不说崔韫被这位天真的大小姐震撼住了,哪里有人会为了奸夫冲动到连脸面都忘了,去主动对未婚妻主说自己早就与旁人有一腿呢,她甚至在想,若是真娶了这位姑奶奶进门,恐怕她后嗣的脑子也会随了这位姑奶奶,蠢笨愚鲁得将祖业全都败光。
崔韫甚至倒退几步,倚到门上才没跌倒,吓倒她的可不是裴大娘子的意中人,不是裴大娘子早就没了的清白,而是裴大娘子那“机灵”的小脑袋瓜子。
“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应不应下?”
裴昭月不能出府太长时间,见崔韫许久不吭声,轻柔好听的嗓音带着些急切,“你若是想通了,就等明日来让人来府里找门上人周福,给他块碎铜镜,我就知道你应下了。”
裴大娘子的声音听着有些莫名的熟悉,崔韫没顾得搭理她,仔仔细细摸索了一通脑海中的回忆,说话又轻又柔,未出阁就与人私通……电光石火间,崔韫突然想起送别圣人夜里,吴国公府里那个与叫阿威的人私通的女子,她挽留意中人的嗓音,与眼前的裴大娘子不正是一模一样的吗!
竟然这么巧,自己阴差阳错撞破的公府小姐与人私会,恰好就是未婚妻与旁人的偷情。
崔韫万万没想到,那顶绿得发光的头巾,最终是戴在自己头上的。
“与你偷情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