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镇定下来,不再过多地担忧舅舅。那尾白鲢从一窝草上蹦下来,粘乎乎的仍在跳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腥味也让她闻出来了。
离开水的白鲢在草地上蹦了几下就累蔫了,两腮艰难地翕动着。古丽走拢去,蹲下身子把它抓在手里,它的尾巴和头露在外面,它用鼓凸眼睛看了一下,已经认出现在抓它的人是谁?那是过去世,它死于电鱼器,作为鳄鱼魂魄时见到过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将货主摆在街上的一块块从它身上割下来待售的肉踹了一脚。忆起那件往事,它就愤恨。
这会儿,当女孩松开手托住它时,它一扭溜滑的身子,张开嘴咬住她一个拇指,她惊恐地拉出来,拇指的前一响竟被这鲢子鱼的牙齿挂破了皮,血液汩汩地冒出,一滴滴落在草地上,也落在从她手上掉下来的鲢子鱼身上。
倏忽,油皮从水里冒出来,又甩出几条鱼在岸上,叫古丽拢堆,古丽却不行动,只转过身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油皮问道。古丽把拇指一伸,上面有血,她说是鲢子咬了的。油皮不由吩说,游到岸边,抓起古丽脚边的那尾尚未咽气的鲢子,朝一块兀立的麻石奋力一掼,竟砸得几块鳞片与身子分家了。只见鲢子最后翘一下,就再也不动了。据说,那是蹦生,之后它的灵魂出窍了。
鲢子魂魄深恨那女孩,死了的生灵一般都具备他心通,鲢子魂魄当然也一样,它知道,之所以被油皮捉住,是因为那女孩——油皮的外甥想吃鱼,油皮要满足她这种欲望,才下湖摸鱼的,要不,它还在石罅里生活得好好的。眼下它报复了她,还觉得不够狠,又伺机再度报复。
因为拇指疼,古丽哭起来了。油皮只好穿好衣,在湖岸上扯一根藤子,串住几条鱼的腮帮子拎着,带古丽回村,到村卫生所上药包扎。
这天晚上,古丽吃上了舅舅家煎炒的鱼,香喷喷的,却不知鲢子魂魄正仇视地盯着她,但它处在这种虚空状态无法复仇。于是,它借助食神的力量报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