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香芝生孩子的那天,廖好就嘲笑过许勤勤,你看别的女人都是下蛋的母鸡,你这个母鸡怎么一颗蛋都不下?
这能说都是我的原因么?许勤勤和他斗嘴之后,就彼此憋着不说话,像陌路人。这样许勤勤往往就跑回娘家,娘家人了解情况后,感觉许勤勤的话也不无道理,说不定男方在生育上有问题,当然也不排除女方。
像这种事娘家人要过去做工作也很难,唯一的办法是找医生检查到底有毛病的是男方还是女方,谁有毛病就该谁去治疗。
许勤勤的哥哥许克俭认识一个专治男女不育的江湖郎中,由他出面请来,对妹妹进行妇检后,发现问题不在女方。于是就由许克俭介绍那郎中给廖好看病,给他开了几副中药,煎水服用三个疗程,使之强肾固精,不久夫妇行过房事,就出现了明显效果。许勤勤的肚子渐渐凸起,廖好也不再讲诸如你这母鸡再不下蛋,我就把你休掉等过急的话。
眼下孩子生下来了,杜鹃能不激动?能不为她丈夫的妹妹有了孩子这可靠的婚姻纽带而欣然祝贺么?这时,婴儿的啼哭声在她听来,在廖家人听来分明就是凯旋鸣奏。
自接生婆进去后,门就关得很严,连窗扇也合上了,原因是护理婴孩,以免伤风、避煞气。杜鹃站在门口听到房里在说话,是接生婆说的一句充满喜庆的话:恭贺,恭贺,生的是个儿子。
杜鹃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在接生婆尚未从房里出来,也就是说门还没有打开,这廖家生男孩的喜讯就被杜鹃传遍了全村。有人打趣:你真是一只会飞的杜鹃,飞到哪儿就把喜讯传到哪儿。
廖家生的男孩叫廖炽,是请算命先生取的名,说是他五行缺火,所以取名要有一个火字旁。这孩子白白胖胖,非常呷得,每次哭,只要许勤勤把nǎi • zǐ塞进他嘴里,就不哭了。可是过一会儿又哭,许是没有吃饱,再嘬没有奶水,嘬不出来了,得不到满足,他当然哭。
这叫许勤勤也没有办法,她人瘦,奶水不充足,只得想办法,办法当然有,从母牛的奶包上挤,丈夫持反对态度,说人奶是基础,孩子满月后才搭配着吃牛奶,眼下不能让他吃。
这样廖炽的哭声几乎村里人人都能听见,这是人奶喂不饱的缘故。有个幽默的汉子就此给他取个“嘬不饱”的诨号,不久,这孩子正规的名字没人叫,“嘬不饱”三个字便随着他“呼哇、呼哇”的哭声叫开了。
孩子满月那天清早,廖好便拿一只瓷碗走到牛栏,看见牛犊正在母牛肚子底下吃奶,现在它已经长高了,不全靠吃奶吸收营养,还常跟着牛妈妈到草原上啃些青嫩草丝。
廖好来到母牛身边,蹲下来,伸手在牛犊的背上拍了一下,它不动,继续吃奶。他便用手推开牛犊的头,牛犊看着来人愣了一下,有些惧怕,掉头就走出牛栏。
母牛不动声色,要是牛犊刚生出时,有人走近零距离动作,它会动怒,头一摆,角一牴,弄不好会牴伤人或牴死人。满月的牛犊大了,母牛那天生的庇护意识,不知怎么就松懈了。
这会儿,它甩一下尾巴,任由廖好在腹下挤它的奶包,奶水一滴滴地流下来,渐渐地,廖好拿来的那只瓷碗盛满了白色的奶液。
这母牛的奶水颇丰,他边接奶水边数,母牛肚子上的奶包共有两排,各4个,他只挤了两个奶包,就接满了一碗。他便满足地赞许:给你吃发奶的豆浆,你的回报还不错呢!母牛当然不懂他的话,也就很平静地站着,舌头时而伸出来舔食那掷于脚边的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