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存在】本身,在无声无息间被什么东西给捞走了。
小山主眉心皱出个小疙瘩。
胖儿难道没死吗?
镜头转到门外。
老夫人毕竟身居高位,这会儿慢慢冷静了下来,晓得这种场合还是的听专业人士的劝,她不知余一老神仙为何不动,自己却会跟着学。
但当奶奶的,到底还是担心。
“大师,”她忍不住开口又劝:“您也说了,清英现在神魂不稳,不论您要想研究什么,可否先把那小鬼收——”
“收”字还没说完,便被余一冷声打断:“老夫人请慎言!”
小鬼这关键词可太拉仇恨了!
因为真的怕死,余一此时的神态,已然郑重到了义正言辞的地步:
“这等冒犯之语,切记不可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您小心着口舌犯戒!”
老夫人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样子,只觉得长眉下的一双细眼,都有了额外的重量,好似她在多说一句,就是他的生死大仇一般。
老太太心头一跳,暗道:不得冒犯,三尺神明?
看大师这讳莫如深又容不得半点亵渎的样子——难道这竟不是什么小鬼,而是哪路不可妄言的仙家童子不成?
她嘟囔的声音太小,大师没有听见,自然也就没有回答。
老夫人于是也鼓起了一些勇气,循着余一的视线,大着胆子透过窗格,去看屋里那小孩。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耀眼,穿过窗格映出道道光斑,闪烁的微尘上下飘舞。
那小孩儿约莫有些透明,在这样的光照条件下,显得十分光辉灿烂,加上他那个穿着打扮,看着便只能让人觉得珠光宝气。
比起小鬼,果真更像个小仙童!
屋里,小仙童整个人突然震了一下。
“我好像可以回去了。”
他往床边飘了点,隔着徐林的灵魂,看向那个【众生皆苦】的印纹,还有被印纹死死压住,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精神。
看得见摸不着,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再见吧。”
彔白最后碎碎念了一句:“等我醒来,阿公应该就在医院里等着啦,虽然我暂时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但胖儿貌似和你一样没死干净,留给他说不定也可以……”
可以还没说完,他就消失了。
门外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梅姑一直扶着老夫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动作习惯了跟着主子的心情走,这会儿察觉到老夫人的身体放松,自己心里也免不了舒了口气。
老夫人有人架着,脱力了也谈不上多累,余一大师的年纪更大,吓的半天不敢动,这会儿一动,肉都是僵的。
这老神棍,正想着怎么把心虚圆的有逼格一点呢,老夫人居然先一步喊梅姑奉茶来。
“大师息怒。”
她接过茶碗后,亲自为余一敬了一杯:“刚才是老身失礼了。”
“我们俗世中人不晓事,真神见面也不相识,您看那话本子里,错过机缘或惹下大祸的事情,可是多了去。”
说到这里,老夫人长叹一声,又赔了一遍罪,道您可千万不要见怪。
余一嘴上喝着茶,心里也嗯嗯点头。
这可不是吗?
‘您差点作死咱俩两条命呢!’
老夫人见他点头,自觉铺垫的也差不多了,便直接道出了本意。
“事出突然,老身应对失措,仙家当面,却犯了口舌之戒。”
“您且指点一句,讲讲那是哪一路的仙家童子,闻得仙名,老身自当准备牲祭香火,诚心前去请罪……”
余一前头还在嗯嗯,听到这里,直接变作一个“嗯?”。
仙童?
什么仙童,哪来的仙童?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怔愣,老神棍灵光忽闪,心头顿时敞亮起来。
对啊!
想什么借口,糊弄什么理由?
他余一何方人也,作为大师,绝对不会有他镇不住小鬼,只能有他不可冒犯的神仙!
刚才那小孩儿,分明就是个仙童!
必须是!
至于接下来怎么解释……
老神棍疯狂开动大脑
他听不懂仙童的言语,只能靠那种神奇的感应,断断续续理解一些意思:
在那小孩嘴里里,徐四应该是个给他做饭的。
中间还有一截,说的好似是他犯了个什么错,要挨罚。
老头心里哎嘿一笑,心说这个逻辑顺的好,神仙犯错,便贬下凡来当人,因犯的错处大,所以当人,也只能当个先天痴愚之人。
这倒是对上了他当年“为天所眷”的那个瞎话!
至于徐四他前世得是个什么样……
老神棍回忆方才。
在小仙童嘴里,除了做饭,貌似还有个梳头的,这俩显然都绕着他转。
他能听懂的部分,老夫人怕是也能感觉个差不离,张嘴想编个什么文曲星君降世,显然不符合客观规律。
所以徐四的身份必须要低这仙童一级。
以此类推,若仙童只是个话本里常见的普通侍童,那伺候他的徐四,怕连普通天人都勉强——
不论神仙凡人,哪里都要讲究逼格的
——徐清英到底是督公府四子,问他的话督公府老夫人,他要说徐四前世之是天上一寻常奴婢,督公府的脸上必不好看!
正好那小孩儿珠光宝气的……
老神棍心里飞速补全设定,自我说服:能随意下凡,还有什么阿公长辈,他得是大仙家嫡亲血脉的这种童子才行呢!
老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便是太子的ru母,那也能封一品夫人——
徐四的前世,也得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