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却是被惊艳了下,脸上却依然不为所动着,低下头掩着面,肩膀一晃一晃的。
温玉离愣着,他是没想到自己说了给小姑娘重新买一个,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本就因为被通州知府拉着闲聊耽搁了去状元楼的时间,现下还是快点解决此事为好。
他同样蹲下身体,抬手轻轻拍着小姑娘晃动的肩膀,嘴里温柔道:“小姑娘,这泥人是你心爱之物?毁了你的心爱之物,在下先向你道歉。”
苏樱听此,直接脱口而出:“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警察?”
苏樱看那人愣着,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补救。
她抬起衣袖擦去不存在的眼泪,伤心道:“这泥人捏的是我已经去世的母亲,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而且捏泥人那里排了好多人,我挤了好久才进去买来的。”
温玉离想想,再看看那已经不成样子的泥人,诚心建议道:“那重新捏个给你?”
“这可是我亲手捏的,费了我老大劲儿,现在我很伤心,没有心情去捏新的!”
“除非......”苏樱起身,退后几步。
她仰头和他对视着,眼中闪过狡黠,大声道:“除非你亲自给我捏个。”
“大——”温玉离抬手挥退下出声的轿夫,眼含笑意,冲等着回答的苏樱点头。
“上轿。”温玉离轻声喊道。
苏樱兴奋的跟在他后面上了轿子,倒是没想到轿子里和外面朴实无华的样子完全相反,她环顾着,心里道着这人真会享受,一个轿子都能做成这样,也不知道其他的马车座驾什么的该是何样子。
两人做好,轿夫们继续抬着走着,神色依然轻松无比,完全没有因为加上个苏樱的重量就露出累的神情。
轿内两人也不说话,温玉离给苏樱倒了一杯茶,找了点吃的就顾自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苏樱一边吃着一边悄悄抬眼看认真看书的男子。
和苏樱今晚见到的黑衣少年萧纪冷峻气质完全相反的,面前男子温文尔雅,面容清朗,一身青衿更是趁得他温润如玉。
苏樱想着男子无故被自己碰了瓷,还这么心平气和着,心里不禁赞道,好一个谦谦君子。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开始热闹起来,苏樱知道大概是过了那条自己选择的街道,她拍拍手中糕点的渣宰,掀开轿子边上的帘子探头往外看,却是正好看到白玉桥。
她欣喜往后边摆着手,嘴里忙道:“快让你的轿夫停下,捏泥人的小摊要过了。”
温玉离听声吩咐轿夫停下,起身弯腰下轿。
到了地面,他转身却发现苏樱没有下来,而是掀着轿边的帘子露出半张脸瞅着自己。
他笑道:“还不下来?”
苏樱却答:“大哥哥,我的家人还在状元楼等着我回去,要是时间过了肯定会罚我的,所以你自己去那里排队捏泥人,先让你的轿夫送我去状元楼好不好?”
看他挑眉,苏樱又接着笑道:“我也不让你捏原来的那个了,你就捏一个我的样子就好。”
看着男子挑眉后最终还是吩咐着轿夫把自己送到状元楼,之后看了自己一眼转身往白玉桥上行去。
苏樱身体探出轿外,嘴边噙着笑,挥着手在后方喊道:“可要捏的像一点儿啊。”
之后不管周围人望来的视线,她嘻嘻笑着,吩咐轿夫抬轿子,唰得放下了帘子。
却是又过了没有多久,轿子忽然停下,苏樱放下手中的《中庸》一书,念了句无趣,起身掀开帘子。
却是她刚把手放到帘子上,却是听到外面几声大喊,听清内容后,苏樱抵着帘子的手一抖,那帘子却是又飘落回了原处。
温大人?
苏樱脸皱成一个包子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酸甜苦涩体验个遍,心里不禁为自己默哀着。
温玉离,六年前高中状元,被当今皇帝钦点为翰林学士,天下人谁不知道这个官职可是板上钉钉的皇帝的心腹位置啊,如果他不作死的话,以后也会官至宰相的。
她这可是真得罪了一个夏国未来的宰相啊!也不知道温玉离此人是不是有记仇的性子?
外面众人见轿里迟迟不出来人影,想着怕不是他们喊得不够诚心,连忙又大声道:“恭迎温大人莅临状元楼,还请大人下轿。”
苏樱闭了闭眼,心里一横,直接掀开帘子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出了轿,用衣袖遮着脸,横着身体跨过了抬杠。
她飞快地扫了一圈周围情况,往对面的茶楼行去,临走前闷闷地和就近的轿夫小声说着:“告诉你们家大人,那泥人我不要了。”
话毕,苏樱就脚步飞快地进了茶楼,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