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义与柳湘莲聊得投契,但到底记得自己出宫的目的,几次向贾琏看去。
柳湘莲见徒元义频频看向贾琏,才察觉贾琏心不在焉,便撞了撞他的胳膊道:“行知整日心不在焉,莫非你那麻烦事还没解决?”
“行知遇到了什么麻烦?”徒元义闻言关切道。
“与那件事无关,事情已经解决。”贾琏忙收神道,“方才在想其他事情。”
“不是就好,要我说,你也是太挑剔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成亲,金陵甄氏女是出名的貌美,何必在意嫡庶之说。”柳湘莲道。
贾琏忙暗觑了徒元义一眼,略有些尴尬道:“此事我已经推了,柳兄如何知晓?”
“你回京前,此事已经露出风声。你回京后,大老爷嫌弃甄家拿庶女与你家联姻,已经人尽皆知了。”
贾琏顿觉头疼,他知道府上的人嘴上一贯不牢靠,却没想到这等事也能传到外面去。此等事不成,合该让他悄无声息沉淀,偏偏贾家传得人尽皆知。原本只是拒了门亲事,如今怕是要结下不小的仇怨。
贾琏是不想与甄家搭上关系,但也没想过平白招惹个仇家。
“我不愿意,与嫡庶无关,不过是不想与他家做亲罢了。”贾琏心道不该得罪也得罪了,不如在七皇子面前表明立场。
“甄家与你家可是老亲,因何不想与他家做亲?”柳湘莲齐道。
柳湘莲不知徒元义身份,见他待贾琏甚是亲近,只道两人知交,说话便也没有许多顾忌。且他所言在京中并非什么秘密,说话自然随便了些。
“我不像柳兄立志要娶绝色美人,美人在骨不在皮,女子的容貌再美也不过一二十年,性情才是顶顶重要。”贾琏顿了顿道,“我未来的妻子不一定要十分美貌,但须得知法明礼,性格不能太过柔弱。”
“人家娶妻都是要求美貌温柔、贤良淑德,你不要温柔还要人家知法说出去也是一桩奇闻。”
贾琏喝了几盏酒水,带了几分醉意:“柳兄与我家熟,知我家老太太和二太太都不好相与。妻子娶进门,我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带在身边,若是性格过于柔弱,不是要被人欺负死了?说到知法,我等权贵之家,若是妇人不知轻重,谁知道会给你惹出什么祸事?”
“行知这是要找个讲道理的母老虎啊!”柳湘莲笑道。
“女子刚强些没什么不好。”徒元义轻笑道。
徒元义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出身江南世家,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本不该进宫,却终是进了宫,在深宫之中香消玉殒。
贾琏对成亲这件事并不迫切,顺势转移了话题,提及自己节后将返回扬州。
对于这个柳湘莲倒是很感兴趣,提出与贾琏一道去扬州见识一番。贾琏想了想并没有拒绝,徒元义则问起他打算何时启程。
“大约就是中秋后三五日吧!”贾琏回道。
徒元义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紧迫感,后日便是中秋了,如此算来贾琏与那位林姑娘不会再京中待许久。
三人撤了酒菜,柳湘莲见徒元义似有话与贾琏说,便先告辞离开。走之前与贾琏说待他拜访过姑姑后,便与他商议一同去扬州之事。
柳湘莲离开后,徒元义东拉西扯好一阵,才委婉地问及教林云星武功的是什么人。
徒元义有个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宫里的人都觉得他天赋异禀,在武师父的教导下青出于蓝。却无人知晓,徒元义自习剑后,时常梦到自己独自舞剑,他的剑招皆出自梦中所习。
然运河遇刺后,徒元义梦中一人练剑变成了双人对战。他知道其中一人是自己,另一人仿佛是个女子。那女子身在黑雾之中看不清模样,可徒元义记得她的剑法,似与林云星出自一路。若非林云星年岁小,他定会以为林云星就是梦中女子。
林云星在扬州码头喊出了他临时想出来的化名,在运河上对他剑招的在意,都让徒元义意识到或许她是知道真相的人。知道他的来历,知道他所习剑法的来历。
贾琏没想到徒元义会问及林云星的师父,他到哪里去找林云星的师父,只一口咬定他“表弟”的武功乃是家学。
“行知不必如此戒备,你那表弟什么身份,我是知道。只是那日在运河,她似乎认出了我的武功招式。我想问问她可在他处见过与我相同的剑法。”
“既然如此,我回去问问‘表弟’!”贾琏无奈道。
两人约定了中秋后再见就各自回家了。
贾府,贾母“病”愈后,终于想起了回京探病的外孙女。因贾府派人来请,林云星不得不回到贾府陪贾母过节。
幸而中秋将至,女夫子回家过节,贾迎春姐妹三人也放了假。林云星每日与几个表妹一处读书、下棋、画画、弹琴,倒也不算无聊。唯表弟贾宝玉混迹后宅,让林云星甚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