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消停一会儿,又开始轰炸短信。一条一条进来,吵得人晕头转向。
关洁余光扫过去,正好看到最新一条——
“宝贝,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带你去吃人和馆好不好?”
还没看完,后续又来了几条。
只见朱真的嘴角上扬了两分,最后噗嗤一口笑出声。
脸上灿烂得跟朵花儿似的,露出的两排牙齿又白又亮。
关洁知道,这姑娘又被几句甜言蜜语哄好了。
下一秒,朱真笑意盈盈拍拍身上的褶皱,站起身轻快交代:“西西,我出去跟他吃饭啦。”
关洁头都没抬,喉咙里挤出一声轻音表示知道了。
嘭——
房门被人从外甩阖。
朱真一走,客厅瞬间陷入死寂。
关洁捏着筷子,望着塑料盒里剩下的几个馄饨,肚子忽然饱了。
—
下午五点半,关洁接到了酒吧老板的来电,得知酒吧转让给了别的老板,要重修装修一遍,她这两个月不用去驻唱了。
难得空闲,关洁换了身衣服,收拾完东西准备回趟家。
房子租在北外滩,家在闵行区,中间隔了好几个区。
关洁转了好几趟地铁才踏上闵行区的土地,这几年上海发展迅速,连带着闵行也成了重点发展区域。
老房子拆的拆、重建的重建,早已不是原来的面貌。
关洁家在七宝街附近,里面还保留了几分老上海的模样。
一到弄堂口就能瞧见两旁堆得整整齐齐的自行车、电瓶车,横在左右屋檐的晾衣绳,夏天上面挂满了花花绿绿的短袖短裤,冬天倒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挂。
关洁轻车熟路绕过几家住户,再转两个弯,一路走到89号才停下脚步。
她脚还没来得及踏进去,屋里便传来哐当哐当的响动声。
啪的一下,一张木制藤椅被人从里屋扔出,砸在门口的墙沿,再顺着坡滚到关洁脚边。
藤椅被这么一砸,早没了骨气,四分五裂躺在地上,正式寿终正寝。
“关珍容,老子耐心有限,这钱你今天不还也得还!你去偷也好,卖也好,要拿不出来钱,就别怪我张远心狠手辣。”
屋内,一道凶狠、粗犷的男声响起。
“张哥,在宽限我几天行不行??你搜,你搜,我真没钱。能不能看在上次我俩睡过——”
“我宽限你谁来宽限我?深哥说了,我今儿收不回钱,就断我一条腿。你说,是我腿重要还是你重要?”
“要不你去找我女儿拿?她是网红,一定有钱。真的,她一定有!她就住在北外滩,远哥,你去找她。我马上给你写地址,你等我,我马上给你写。”
说着,关珍容披头散发爬起来,发了疯似地往窗台旁的书桌钻。
屋里被砸得一团糟,关珍容找了好几分钟才找到支断了半截的铅笔。
找到笔,关珍容神情激动喊:“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写。你找她拿,她肯定有。”
屋外,关洁听完最后一句话,忽然没了推门进去的欲望。
只是没等关洁转身离开,关珍容立马丢下笔,推开拦在门口的两人,抬手指着门口的关洁喊:“那是我女儿,她有钱,你们找她拿!”
“还有——”
噗呲一声,匕首穿透皮肉的声音回荡整个院子。
那一瞬,时间好像停滞了。关洁脑子里只剩下关珍容嗜血、疯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