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洁没吵醒朱真,自顾自坐起身,下床倒了杯热水,仰头一口气喝完。
喝完水,关洁原地了几分钟,人有些无所适从。
看到手机搁置在床头柜,关洁捡起手机,查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手机里除了一个未接来电,没什么未读信息。
陈川打过来的。
关洁盯了两秒电话号码,默默走到窗边,指腹摁住那串红色数字,重新拨了过去。
刚拨通,那头便传来陈川熟悉的嗓音:“喂?”
关洁舔了几下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口:“陈川,是我。”
“我知道。”陈川刚在调酒,没注意看,这才发现是关洁打过来的。
关洁顿了一下,哑着嗓子问:“你有事吗?”
陈川擦干手里的杯子,拿过手机开门见山问:“关姐晚上有空吗,能不能来酒吧唱一晚?”
“不少客人奔着你来的,你走之后,老顾客走了不少。本来酒吧竞争压力就很大,再加上哥一外地人来上海开酒吧,不太容易混得出头。”
“哥也不太懂现在的行情,很多事还在摸索。再说……毕竟在上海,确实不太便利,比不上北京熟悉。”
说到这,陈川沉了沉气,态度诚恳邀请:“你要是能来,我会轻松很多,哥也是。”
关洁推开病房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一言不发看着远处的天。
一到冬日,上海很少见太阳,老是阴雨天。
今天也不例外,是个雾蒙蒙的绵雨天。
听筒出现短暂的沉寂,只剩各自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沉默片刻,关洁缓缓眨了两下眼皮,一边闭着眼感受绵绵细雨,一边答应陈川:“晚上八点我过来。”
陈川得到关洁的答案,说了好几句感激的话。
通话结束,朱真在背后凉嗖嗖开口:“你烧刚退又折腾。”
关洁一愣,抬头望去,只见朱真苦着脸,满脸不赞同。
朱真长得可爱,即便生气也透着两分可爱劲。
关洁瞧了几秒气鼓鼓的朱真,忍不住失笑,“我没事,别担心。”
“你就逞强,我看你就是事多了去了,还没事。你何必这么辛苦呢。”
关洁指了指对面的黄浦江,一本正经开玩笑:“因为我要在上海好好活下去啊。”
朱真拿关洁没办法,只能耸肩表示她尽力了。
人各有志,路有长有短,不到最后,谁知道结局呢。
—
晚上八点,关洁匆匆赶往酒吧。到酒吧,里面客人来了不少,陈川人在吧台调酒。
见到关洁,陈川放下手里的事,特意去找她。
关洁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管她。
陈川这才止住脚步,重新给客人调酒。调完酒,陈川抽时间到关洁身边寒暄了几句。
寒暄完,关洁提着吉他轻车熟路走上唱台。
架好话筒,关洁翻出吉他抱怀里,垂眸扫了一圈周围。
客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坐一堆。
没见祝政。
关洁调完音,弹了两首摇滚乐,氛围立马活跃起来。
不少客人聚在唱台下方,等待关洁唱歌。
关洁嗓子本身就哑,再加上高烧刚退,嗓子更哑了。
弹了几首,喉咙又干又疼。中场休息,关洁坐在台上,弯腰咳嗽好几声,咳完想找水喝。
还没起身,一杯温水及时递在手边。
关洁以为是陈川,动作熟练地接过温水喝了几口。
喝完,关洁下意识说谢谢,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祝政。
他身穿一身黑色休闲装,人站在暗处,悄无声息等着她。
关洁胸口一滞,手里没喝完的水洒了好几滴。
祝政像是没看见,滚了滚喉结,轻描淡写说:“不能唱就休息。别把嗓子唱坏了。”
关洁抿抿唇,将水杯还给祝政,抱着吉他说还唱最后一首就结束。
休息结束,关洁扶着话筒对台下的客人说:“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下面还唱最后一首,一首粤语歌,张敬轩的《骚灵情歌》,送给你、你们。。”
祝政刚要走,听到最后一句,脚步当场停住。
关洁也往祝政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对视几秒,又很快离开。
收回目光,关洁坐在座椅开始弹唱。
关洁粤语不算太好,只能到及格的程度,这首《骚灵情歌》,她却在私底下练习过无数次,尤其是那句——
【我虔诚爱你,以灵魂骚动你,骚动到有乐器奏到心扉,我全神看你。】
她唱得最为动情、致命。
16年,祝政曾组了一次局,那天他心情极好,在一众人的起哄下,他自愿献唱一首歌。
唱的便是这首《骚灵情歌》。
祝政外婆是香港人,他小时在香港待过两三年,又跟他外婆打电话讲粤语,使得他粤语极好。
他那时嗓音本就性感、深情,唱粤语歌更是不在话下。
他一开口便是绝唱。
如果真要说骚动灵魂,那一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