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闻言,下巴一撇,没再说话。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很快过去,祝政赶到计家,也才九点半。
正如赵娴所说,一大桌子人等着他赴宴。
北京前两天刚下了场雪,夜晚空气里裹挟一股阴冷,祝政推门进去,带了好大一阵冷气。
计绿最先看到祝政,她坐在餐厅长桌最末端,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不紧不慢喝着。
瞥到祝政,计绿本能地搁下酒杯,抬起下颔,目不转睛盯着那道颀长的身影。
眼见他站在玄关,伸手接过佣人递过去的一次性拖鞋,俯身,手撑在鞋柜顶面,慢条斯理换下皮鞋,又脱掉身上的深灰呢大衣递给一旁的佣人收着。
过程从善如流,不带任何情绪。
计绿勾了勾唇角,主动推开椅子,踩着拖鞋朝他言笑晏晏地走过去。
祝政感知到计绿的动作,停住脚步,掀开眼,波澜不惊看向朝他走近的计绿。
计绿像是没瞧见祝政眼底的审视,上前亲密地搂住祝政的胳膊,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还以为你这辈子就待在上海不会回北京了呢。”
“怎么,想通了?答应回来娶我了?”
“那你可要好好求我,毕竟,我也不是这么好娶的。”
计绿的长相很具欺骗性,声音也偏柔软,不熟悉的人总会评价一句:北京城里最温柔体贴,最没有脾气的大小姐。
要不是祝政亲自撕开过那层皮,恐怕都要错信那句评语了。
两年前那桩事还在他脑子里鲜活地留存着,他可忘不了关洁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可怜样。
一个“最温柔体贴”、“最没有脾气”的大小姐公然将一手无寸铁的姑娘打进医院,还将警告落到学校,逼得学校不得不处置关洁。
末了还到他面前很无辜地问一句:“抱歉,不小心打了你的人。你不会怪我吧?”
她认准祝、计两家合作交涉过深,局面短时间内不可能改变,认定他只能任她摆这一道。
他当时忙着跟潘家伟做那项目,累得分身乏术,等他反应过来,事已经过时。
他再追究就显得不好看了。
到底是在豺狼虎豹长大的,心机深一点,装得单纯一点,也不是不能博一个好名声。
想到这,祝政看向计绿的眼神深了些,仔细看,
“就等你一人,傻站那儿干嘛,还不过来坐。小绿知道你回来,特意给你做了黄焖鱼翅。”
赵娴听到动静,连忙招呼祝政入席。
计绿闻言,不好意思笑了笑,低下头,勾住祝政胳膊往餐桌走。
计安/邦临时去书房接了通电话,接完下楼正好撞见这幕。
停在玄关审视几眼祝政,计安/邦抬手扶了扶眼镜,打趣:“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到头来,白费心思,胳膊肘往外拐,给别人养的。我今儿也是沾了你的福,能尝尝她做的菜。”
祝政强忍住心里的不适,扯了扯嘴角,笑着应付:“我的荣幸。”
容婧亲自端着一碗排骨汤搁在桌上,挥挥手,招呼几人:“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还磨一阵儿,菜都冷了。”
这顿饭吃得祝政食不知味。
除了应付计安/邦虚伪的试探,便是计绿时不时的撩/拨,无论是餐桌上的夹菜、盛汤,还是桌底下小腿、手指无意间的接触,都让他反胃。
吃到一半,祝政垂下眼皮,神色不明看了两眼快要落到大腿处的那只手,嘴角扯出一丝冷嘲。
趁着起身拿纸巾,祝政一把甩开贴在大腿面的手。
计绿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故意朝他笑笑,盯着他的裤/裆,用口型轻飘飘地说了三个字——
祝政低头瞟了眼毫无动静的地方,搁下碗筷,面无表情扫向计绿。
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仿佛看穿她内里所有的虚张声势。
计绿有种脱光衣服被他从头嘲到尾的错觉,以至于祝政轻蔑的眼神落在她平坦的胸口,计绿脸上凭白多了抹难以言喻的羞/辱。
这是祝政送她的回礼。
餐桌上一片祥和,容婧跟赵娴在聊做菜的心得,计安/邦在看报纸,除了他俩,没人注意刚才那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