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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差一点(2 / 2)

她呼吸越来越紧,心脏越跳越快,心理防线也渐渐被击垮。

“这样看,你好像除了带给他麻烦,没什么别的本领。”

“哦,忘了。你还是个歌手。可是祝家已经出过一个歌手,不需要第二个。”

“我其实不大理解,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不会愧疚吗?你又凭什么怨恨、折磨小四?”

“你们这场关系里,难道不是小四一直在付出?你为他付出过什么?付出你那高傲、不肯低头的姿态,还是你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小四喜欢。”

关洁捧住脸,弓着腰,红着眼,垂低脑袋一言不发。

赵娴问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哑口无言,她无法反驳,甚至在心里羞耻地认同她。

她说得没错,她跟祝政的这段关系,确实是她占尽便宜,尤其是金钱往来方面。

赵娴说完,冷眼旁观完关洁的情绪波动,面不改色问:“关小姐,您认可我这些话吗?”

关洁吸了吸鼻子,捂住脸,嗓音沙哑说:“您说得这些好像确实对。”

她深呼一口气,抬起头,勉强扯了个笑脸,压着声说:“可是……能不能容我辩解几句。”

赵娴抬了抬手,面带微笑道:“您请说。”

关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手指摩挲几下膝盖,有些慌乱地组织语言:“我呢,确实出生在一个比较糟糕的家庭,有一个糟糕透顶的母亲。这点我无法反驳,也不打算反驳。”

“关于潘家伟的问题,很抱歉我目前没有亲子鉴定报告,但是几年前我亲自做过比对,报告显示我跟潘家伟并无血缘关系。”

“至于被当成小三打,以及祝政为我做的这些事,我也无法反驳。它们真实地发生过,我也确实是这些事的当事人、受益人。”

“这样想,我确实没理由去责怪祝政,也没资格跟他在一起。但是呢……阿姨,您可能不信,就算信了也可能不屑。可我确实爱他。”

“他为我做过很多事,受过很多伤,替我出过很多次头。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爱上拯救自己的人。我也不例外,我很爱他,很爱很爱。”

“不管您同不同意,只要祝政不跟我说分手,我不会离开他。”

“如果祝家或者阿姨不接纳我,也没关系。祝太太这个名分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就这样没名没分和他过一辈子,我也不是不可以。”

赵娴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她似乎低估了关洁。

“你是铁了心地要跟小四在一起?”

“是。”

“我逼迫也没用?”

“抱歉。”

赵娴见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捡起包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了眼关洁,询问:“小四在哪儿?我去见他一面。”

关洁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见时针已经指到七点,说:“酒吧。”

赵娴看她一眼,说:“带我过去看看。”

关洁不知道这场谈判到底谁赢谁输,但是见赵娴服软,关洁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路上关洁开车,赵娴坐在后排,神色不明地看着窗外,两人都没说话。

七点四十五分钟,祝政打了个电话过来。

关洁连了车载蓝牙,也没回避赵娴,直接按了接听。

电话刚接通,祝政缱绻的嗓音便传出音响,回荡在整个车厢。

“要过来了?”

关洁看了看路况,回复:“快到了。”

“在开车?”

“嗯。”

“注意安全。别开太快。”

“好。”

“想你了。你呢?”

关洁透过透视镜看了眼赵娴,见她面色不怎么好看,关洁抿了抿嘴唇,提醒祝政:“阿姨……过来了。”

祝政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阿姨?”

“我妈?”

关洁握住方向盘转出高架桥,开到车少的地方才回复,“嗯。”

祝政拧眉,发出疑问:“跟你一起?”

关洁抿唇:“在车里。”

那头顿了半秒,低声嘱咐:“行,到了再说。先挂了,你好好开车。”

电话挂断,关洁认真开车。

五分钟后,关洁将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向赵娴:“这边不能随便停车,您是跟我一起去车库,还是直接进酒吧?酒吧就在对面。”

说着,关洁降下车窗,伸手朝赵娴指向酒吧方向。

赵娴沉默半秒,开口:“下车。”

“那行,您先下去。祝政人在酒吧,您进去就能看到。”

关洁边说边下车替赵娴开门。

绕过车头,关洁走到后排,打开车门,耐心等待着赵娴下车。

也是这个时候。

一辆没有拍照的面包车突然蹿出路口,朝关洁所在的方向直冲过来。

赵娴一只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重突然将她推到路边。

嘭的一声。

面包车直直撞上奥迪q7,撞得车身一震,车灯、车头烂了大半。

关洁条件反射看向面包车,撞上一张戴着面罩的脸,是个年男人,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男人见没撞到人,眼里露出凶光,踩下油门重新撞向关洁。

关洁站在车门边躲闪不及,嘭地一下,她被面包车撞出几米远。

四肢百骸钻心的疼,耳边尖叫声不断,她躺在路央,手撑在地面,试图爬起来。

男人见她还没死,眼里发了狠,打算踩油门再撞这次。

关洁看着面包车朝她很横冲直撞冲过来,脸色顿时煞白。

那一刻,时针好像拨动得很慢很慢,她认命地闭上眼,等待着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过来。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死了,祝政该怎么办。

想象的死亡没有到来,面包车被突然赶到的交警逼停。

只是她好累、好痛,痛到她睁不开眼。

谁能想到,五分钟前,祝政还在想象着关洁看到求婚现场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伸手接下他的戒指,会不会抱着他哭。

结果五分钟后,他推门出去,见到的就是这样的血腥场面。

一大堆人围在酒吧门口,几个交警忙忙碌碌寻找证人、隔离事故现场,而关洁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赵娴。

祝政甩掉手里的戒指盒,用力推开人群,无视警察的阻拦,发了疯地钻进事故现场。

他双腿跪在地上,望着地上面色惨白、浑身是血的关洁,满脸绝望、痛苦。

是这样的吗?是这样惩罚他的吗?

让他亲眼体会一次珍珍出事的场景,让他亲眼看见爱人消失吗?

他不敢抱关洁,怕一动她,血流得更多。他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喊关洁,一个劲地跟他说话。

他此刻思绪混乱,满眼猩红,跪在地上又哭又笑。

他几次想伸手查探关洁是否还有呼吸,每次快要碰到鼻子都被他收了回去。

他跪在地上,弓着腰,撕心裂肺呼喊:“关洁,你醒醒、你醒醒、醒醒、醒醒好不好??”

“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你快起来,起来看看我……别这样躺着不动,我害怕……”

祝政望着她身上那条玫瑰裙沾满了血迹,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捂住脸,大声哭泣:“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跟你说好穿得漂亮点,酒吧有活动吗?”

“怎么全是血、怎么全是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周围人被祝政的哭声惊到,全都七嘴舌讨论这场车祸。

赵娴是被祝政的哭声惊醒的,她亲眼目睹祝政在众人面前狼狈大哭,看着他小心翼翼盯着地上的人却不敢触碰,看着他哭断气。

关洁实在疼得睁不开眼,她听到祝政嚎啕大哭,很想告诉他没事,可是她无论怎么用力,喉咙也发不出一个音。

直到救护车来,医生匆忙将她抬进救护车,插上氧气管,祝政听到“病人还有呼吸”个字,胸大石忽然落下。

关洁伤口主要在手臂、大腿、后脑勺。

救护车还算来得及时,手术抢救成功,暂无生命危险,只是需要休养几个月。

祝政得知手术成功那刻,整个人全身无力,要不是赵娴扶着,他差点栽下楼梯。

赵娴望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想起关洁之前用力推开她的场景,心口忽然一疼。

她上前握住祝政的胳膊,捂了捂嘴,无力出声:“……小四,你跟这姑娘的事,妈再也不管了。”

“你们好好过吧。”

祝政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垂头看了看赵娴,哑声询问:“您看清司机长什么样了吗?”

赵娴一愣,瞅了瞅祝政铁青的脸,赵娴努力想了想之前的画面,不确定地说:“……情况那么匆忙,我哪儿有精力注意这些。只记得是无牌照的面包车,司机年龄四十来岁……额头好像有道刀疤。”

“……好像是蓄意谋杀。司机撞一次不够,还要撞二次,撞三次……”

祝政捂住脸,压抑住情绪,急声阻拦:“妈,别说了、别说了。我一想到她差点被撞死,我就喘不过气。”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跟珍珍一样了。妈,我再也没法承受第二次了,真的,我真的不能承受第二次。”

赵娴见祝政这么痛苦,也忍不住落泪:“小四,妈的错,妈的错,妈不该下车。要是开到车库,也不会……”

“求您了,赵老师。您别说了,您让我缓缓。”

两天后,关洁迷迷糊糊清醒过来。

睁开眼第一件事就要找祝政,那时祝政在外面打电话,听到关洁找他,急急忙忙挂断电话跑进病房。

关洁全身上下插着管子,腿上手上打着石膏动弹不得,只能转转眼珠子。

她先是上下打量一番祝政,见他满身狼狈,关洁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想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哭声,喉咙里艰难挤出问话:“你是不是……哭了?”

祝政走上前,弯腰逡巡一圈关洁,反问她:“疼不疼?”

“……还好,就是后脑勺有点疼。我头发还好吧?”

“嗯,还好。”

关洁盯着祝政看了半天,出声:“我想喝水。”

祝政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去找水壶,手忙脚乱倒了杯温水,找到吸管放进玻璃杯,祝政将吸管送到关洁嘴边。

关洁咬住吸管喝了几口水,眼神示意祝政把水杯拿走。

祝政搁下水杯,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看着关洁。

关洁忍着头疼,想了片刻,犹豫开口:“那司机有问题,他当时是想撞死我……我躲开一次,他还撞第二次,见我没死,还想撞第三次……”

“我那时很想爬起来躲开,但是太痛了,我动不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祝手指轻轻滑过关洁的额头,指腹温柔落在她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到她干裂的嘴唇,俯下身,薄唇贴在她的嘴唇,留恋地亲了几下,回复:“我知道,已经查出凶手了。”

关洁迟缓地眨了眨眼皮,询问:“是谁?”

“赵济。”

关洁满脸疑惑:“怎么是他?我跟他无冤无仇。”

祝政眼底划过一丝冰冷,“潘家伟能躲到现在,有他的功劳。潘家伟能说服赵济动手,估计是因为潘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关洁见他满脸阴沉,伸手勾住他的手指,低声安抚:“祝政,我还活着,别自责。”

祝政攥紧关洁的手指,神情后怕道:“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

关洁勉强笑了一下,说:“可是我现在还活着,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责怪自己。”

祝政没吭声。

他怎么能不责怪自己?差一点,差一点悲剧再次上演。

关洁见他不说话,捏住他的指腹,轻声喊他:“祝政。”

祝政回头,迎上她的目光,疑惑:“嗯?”

“我不要你难过,也不要你自责。这样的事,只此一次。你别把所有罪揽在自己身上,好不好?”

“好。”

他终究选择安逸,选择顺从,选择命运的安排。

他们之间,从始至终都是她在引导他。

无论罪与恶,她都不愿让他再背负任何委屈、骂名、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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