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贺桑气得,差点直接给苏夏一脚。
苏夏拜托贺桑找的这一本书,算得上是天齐的史书了,但在很多人眼里,不过是野史而已。如今这书也只能在黑市上流转。
这本书的来历,应该是苏夏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年前,苏夏送花到掖庭去,那儿的内侍很喜欢花,在这本书里,人人都爱花,除了容华。
所以花房虽干得是杂役活,但人人见了花房的人都很欢喜,很少有人会为难花房的人。
那日她抱着十支新开的百合到掖庭里去,内侍只要了八朵,说八是他的吉祥数字。
苏夏还在感叹,果然相信什么幸运数字这样的事情,在哪个时代都会有。
而后她在出掖庭的路上,遇见了一位小公子,他穿着粗布麻衫,正在用树枝蘸了水写字,青涩的面庞上都是认真,让人看了无不动容。
苏夏与他攀谈起来,得知他父亲是先帝的殿前侍卫,江有汜登基之后,便随意用一个罪名发落了他的父亲,他和母亲也沦落到了掖庭为奴。
“那你在写什么?”苏夏问他,有些好奇。
“我要写一本史书,将江有汜的罪行都记下来,让他遗臭万年。”
小孩子的恨意就是如此明显,苏夏递给他一支百合:“可写史书的前提是,尽量公正。”
“那如果我讨厌他呢?”小公子不解地问。
“也要公正,后人会凭借你们留下来的资料来探寻前人的生活,历史不能冤枉人。”
“可我做不到。”小公子抱着百合有些泄气。
“所以我说尽量公正啊。”
苏夏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写啊,我等着看。”
后来他有幸出掖庭,到了宫外,也就和苏夏断了联系,但苏夏记得他那本书的名字。
少年壮志凌云,定不会轻易放弃。
她从前随意翻过几张,当然纸和笔都是苏夏送给他的,确实写得不错,也在尽量公正。
可惜,这书最后只能流入黑市。
苏夏在原著里面并没有读到这部分内容,原来纵使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它的体系也是完整的。
而且这本书在随着苏夏的探寻,展开更多人的故事,她们有的也许最初只是一笔带过,有的甚至书里根本没有提到,可她们也在这样大的架构下生活。
比如贺桑,比如那个有鸿鹄之志的小公子,他们都是平凡人啊。
苏夏想要帮容华,容华却拿书法来搪塞她,也罢,那她就自己找,她最开始要做的,就是理清一个朝代的脉络,脉络清晰之后,所有人的做事便有迹可循了。
而且她想知道,现在的故事运行与原著有多少不一样了。
她脑子笨,有些东西不好理解,可她相信,只要努力,假以时日,总能帮到容华什么。
“啊,对了。”苏夏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走这么着急干什么?”贺桑远远地唤她。
“皇后娘娘说跟我一起吃早饭。”
她答的声音不大,贺桑应该没有听见。
她一路跑回偏殿,容华还没到,她缓下一口气,急忙进了房间里将书藏好。
等到她藏好书之后,她又想起来,早饭应该是她自己准备的,她手忙脚乱地拐进小厨房,想不到正瘫在一篮子鸡蛋上。
苏夏觉得好笑,她点点它的脑袋:“你干什么,你敷不出来小鸡的。”
想不到把头一扭,不理她,大概是生气了。
苏夏气笑了:“你想要小猫了?”
想不到还是不理她。
于是容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夏一手拿蛋,一手拎猫,似乎还在对猫喋喋不休。
“行啊。”容华笑着看向她,“能单手拎猫了。”
苏夏一个紧张,鸡蛋,猫,都没了。
真?鸡飞蛋打的生活。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苏夏走到容华面前,她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只能尴尬地摆摆手。
“不早了。”容华伸手在苏夏脸上轻抹了两下。
“是什么?”苏夏没忍住用手背蹭了蹭。
“新到的胭脂,你一蹭,蹭成了大花猫。”容华逗她。
苏夏在这样的事情上反应倒是快,她马上曲起手掌,做了个猫的姿态。
“那小猫咪,今天我们吃什么?”容华顺了顺苏夏的毛。
苏夏回头只看见一地狼籍,“我……”
“我来做吧。”
也许容华一挥手,马上就有数之不尽的早点端进来,可她就是想要为苏夏亲手做。
和昨天她要亲手去买糕点的心思是一样的。
苏夏看着容华认真地淘米,揉面,她突然明白了容华的渴望是什么,容华只不过是想做一个普通人,每天都有这样平凡的日子,能够和喜欢的人一起做饭,再和喜欢的人闲聊,可容华已经抽不开身了。
苏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这样的场景哭出来的,她眼前模糊一片,只看得见容华慌乱的影子。
她将容华抱住,吻上容华的唇,她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在此之前,苏夏从未向容华显露过如此热烈的爱意。
今日的早饭,看来是不必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