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个鬼蜮的蜮主实际上是利用了先前那尸鬼的皮囊,所以乌鸦才代表那蜮主的本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鬼蜮的大小明显与那只尸鬼的能力不符。
其次,这个蜮主与那只凶巴巴的鬼显然认识,甚至尊称她为王上。当然,本来他们就都是鬼嘛,所以是一伙的?刚刚师叔动手的时候,那只鬼好像没出手,换言之,就是谁都没帮。嗯……是不是立场有问题?
还有,那只鬼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长夜难明吗?师叔要她解释,解释什么呢?
最后,师叔对这只鬼先前可是纵容得很,这只鬼的言语举止也透着股有恃无恐的劲儿,可眼下师叔明显动了怒气,为什么?是因为这只鬼的动机不纯,还是因为那个蜮主?
周齐思来想去没搞明白这鬼是敌是友,而前方的两尊大佛已经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上,明明挨着,却谁都没看对方,透着股薄凉胜雪的感觉。
小心翼翼在两尊大佛对面坐下,周齐心里有些忐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金乌化作点点金光散去的时候,火车终于驶出了幽暗的隧道。
光明重临,周齐极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情舒缓之余偷偷瞄了自家师叔一眼,嗯……还是面无表情,再看看那只鬼,嗯……那傀线有什么好看的吗?
天色渐暗,车厢里一片死寂,陷入昏睡的其他乘客还未苏醒。灯火渐入阑珊,池遂心和无忧就这么隐秘地陷入安静的对峙当中,谁也不曾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无忧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扥了一下,是那根傀线。她抬眸,视线直直撞进池遂心眼底,那里是一片温凉夜色,浮着一层薄光,琉璃一般。
“那只乌鸦,你事先知不知?”池遂心缓缓开口,眉宇间的风华被光晕染,浅浅一瞥,委实勾人得很。
无忧轻抿唇角,“不知。”
“暂且信你。”池遂心移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思虑过重不是好事,沉谋研虑,到底累得很。”
无忧只是缄默,对眼前这个人,她有太多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我已经身心俱疲,希望你自觉一些,别让我更累。”池遂心幽幽道。
无忧轻轻应了一声,便道:“许多事,我不能说,便只等你发现。届时,八千里云月,三十丈晚风,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的,是风月,还是疑云?”池遂心凝眸盯着她,仿佛有些什么深意,细辨时却一片缥缈。
无忧微怔,半晌,闷闷沉沉地低笑了一声,又一本正经地接道:“自然是你,是我,是我们。”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让人浮想联翩。
池遂心睨了她一眼,别过脸看向窗外,目光有些淡。
“这傀线,不准备给我解了?”无忧垂眸看了眼腕上银色的傀线,不经意瞥见另一只手腕上的那个魂丝手链,眸光柔和了几分,故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不是说不想穷思竭虑?”
池遂心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灯火,淡淡道:“总得有些保障,才能让人心安。”
无忧对此不可置否。
不知过了多久,池遂心又缓缓开口:“长夜总有灯火,黎明终将到来。”
无忧侧眸,正欲开口,又听池遂心接着道,“天亮后不久,我们就到了?”这话,显然是问周齐的。
“啊……嗯。”周齐呆了一秒,才回道,“师叔你困的话就睡吧,睡一觉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