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没撞见这档子事,萧钰不也活得好好的,他又哪里需要她来担心!
可转而又想到,前世他既无事,那么则说明了萧钰定然也知道此事,所以才避了开,安然无恙。她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换取一个随着出去救灾的机会……
更何况,若是因为她和前世有所不同,那萧钰恐怕便要真的遭殃了。姜凝一时愁肠百结,犹豫了良久,最终到底还是去寻了萧钰。
平心而论,萧钰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君主,若是这天下被凶狠又残杀手足的明王夺了去,怕是这天下间的百姓才是真的惨。
姜凝到了门口,便被侍卫给拦住了,说是殿下议事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姜凝打听了萧钰如今并未用膳,心下放心了几分,也只好先退了去,去萧钰的屋子里等。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了那些侍卫若是殿下用膳时,一定要派人来告诉她。
侍卫虽有些莫名其妙,可却见她一脸严肃并不像是在玩笑,便已应了下。
屋内安安静静的,姜凝坐在桌几旁,盯着那跳动的烛火,一时不免有些越看越困……
如今宁安县和宁化县的雪灾最为严重,雪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二十天,村子里的柴几乎烧光了,村民便砍活树来烧火取暖;村子里所有的路都封了,农作物受灾,粮食不足,民多冻伤,已经死伤了数百人……
在最初,朝廷拨了五十万两,可无异于是杯水车薪,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近日查了附近药材、棉衣和粟米等物什的价格,简直是高的离谱,早已超出了平日价格的十成,这背后若是没有人在操控,又如何可能!
见那些差吏都走了很久了,殿下却还端坐在书案前在愁眉不展,夜羽不由在旁恭声提醒了句:“殿下……”
萧钰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中带着几分疲倦,“什么时辰了?”
夜羽应了声,“已经丑时了。”
萧钰一手轻点着桌几,掀开眼帘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月色淡淡,夜色轻悄,静了几息之后,萧钰这才起身回了屋,可谁料,甫一进门,他便瞧见了桌几旁那个单薄的身影。
屋内虽生着炭火,可到了夜间,却多少还有些凉意。
她枕着胳膊,似是早已睡了熟,烛火昏黄,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温暖,好像镀了一层柔光,她的一缕碎发落了下来微微遮住了眼睫,即便是男子的装扮,却也显出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萧钰瞧了她一瞬,只是一瞬后,他便转开了头,和衣躺到了榻上,缓缓阖上了眸子。
再过两个时辰天便亮了,他还要有更重要的事处理,哪里有功夫再去顾及她?!
他虽这般想,可却毫无困意,几息之后,他终是起身将她抱上了榻。
她似乎睡的有些不安稳,躺在榻上眼皮未睁,可一双手却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仔细一听,嘴边似乎还在低喃,“萧钰,饭食里有毒……”
他凑近去听,那几个字不偏不倚的正好全部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凝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看到心里,他替她盖上了被子,低低的回应了声,“知道了。”
姜凝眉目这才好似舒展了几分,沉沉的睡了去。
翌日一大早,姜凝起身时,见自己睡在床榻上,这才迷迷糊糊想起了昨日的事来,却还有些不确定,昨日她到底告没告诉他饭食有毒的事?
她脑袋有些昏昏呼呼,当下便起了身,理了理衣裳和头发后便出了房门,瞧见走廊外的人便问了句,“殿下呢?”
那侍卫倒也直言不讳,“殿下去了城西的难民营,楼下已备好了早膳,公公多少去吃一些吧!”
“对了,殿下今早离开时,还托属下给公公捎了句话,说是知道了。”
那侍卫说罢,瞧着姜凝,心头不由有些泛起了嘀咕,到底是这小公公伺候殿下,还是殿下在伺候这小公公……
竟有下人起的比主子还晚,甚至连主子何时离开的都不知,委实失职了些……
姜凝也不欲再与那公公多言,当下又问了句,“那些神武军也和殿下一同去了吗?”
负责看守的侍卫一时也有些说不清,“城西难民营难民众多,极缺人手,多数是去了的,如今还在往城西运送粟米和药草,想必一时半会是忙不完的……”
姜凝听了这话后,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出了驿馆。
她随着粮车一路到了城西,下了车便瞧见不远处正有侍卫在施热粥、还有郎中在诊脉熬药。
姜凝还在发怔间,便见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裳,是一双骨瘦如柴的手。
她回过身,低着头望去,那张脸却和手一般无二,枯黄、干瘦、脸上布满了褶子,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儿,闭着眼是睡去的模样。
她瘸了一条腿,浑浊的眼底满是祈求的在望着她,“姑娘,救救我的孙女……”
姜凝顿了顿,还有些没想明白要如何救,还在发怔间,便见已有人蹲在了那老婆婆身前,“热粥来了,快趁热喝!”
听到那声音,姜凝瞬间便僵了住。
他背对着她弯下了身子,她只能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那声音却分外的熟悉。
是姜唤!
她正欲开口,可哪知下一瞬,夜羽便在旁低声唤住了她,“殿下请姑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