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一起走啊。”庄溯尘自然地说。包括此前石门还拦在面前的时候,他说话时都没有受到云应舟在神念中可以尽情“大喊大叫”的影响,一直注意要压低音量,保持着对周围情况的警戒,“看你都累得不想动了……还是你要下来自己走?”
破解石门上的符篆消耗了庄溯尘不少力量,就算云应舟补上了一道灵气,神念消耗过度也让庄,溯尘脑海深处隐隐作痛。但除了脸色还透着些苍白,他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一丝在承受痛苦的迹象。云应舟的灵气被抽干大半的亏空却无处弥补,当然希望能省点力气,只是被这么拎在衣服里又闷又拘束,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要逃走都有障碍。
“那你怎么不抱着我走?”云应舟狐疑地仰视着庄溯尘,用比他更自然的语气问。
人类不是都喜欢把体型小巧的灵兽抱在怀里、盘在肩上,甚至放在头顶的吗?
那样感觉舒服多了,视野还更开阔,虽然感觉有点丢脸……但也不会比现在被这么拎着更丢脸了。现在他为了不被向上拉紧的领口卡着脖子,还得努力踮着脚,还随着庄溯尘谨慎前进的步伐不住晃来晃去,一直要撞到他的小腿上。
庄溯尘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云应舟的提问出乎预料,让一向镇定的他都感到了迟疑。不过这种情绪一闪而过,等庄溯尘低头与郁闷地探出个脑袋的小猫对视时,就又恢复成那种似笑非笑/`轻易就能惹人生气的表情了。
“抱着你走?”他笑眯眯地反问,“上方的丹田、紫府、咽喉,这些位置可都是命门,怎么能随意让你靠近?你还没说一开始为什么想杀我,说不定到了出口就会给我一爪子……我可不敢冒这样的险。你就乖乖让我拎着吧。”
云应舟愣了愣,才想起合作只是暂时,等回到地面上,他们又要陷入相互争斗的状态——确切来说是他单方面追杀庄溯尘,庄溯尘只是为求自保被迫反击。然而,都怪庄溯尘过于镇定,几乎不曾表现出遭遇无妄之灾的怨愤和敌意,弄得云应舟此刻一心只想着脱困,竟也把两人之间敌对的立场忘到脑后了。
云应舟安静了一会,忽然间勃然大怒。“我都让你摸头了!”他大叫道,“耳朵也让你摸了!凭什么你就不能抱我!”说着不理会庄溯尘的欲言又止,从衣服包里钻出来就往他身上爬。
庄溯尘腿上传来一阵尖锐刺痛,知道是小猫锋利的爪子穿透布料扎到了他身上,他立刻伸手,想将挂在腿上的小猫抱起来、免得造成更大的流血事件,就感觉那个毛茸茸、暖呼呼的小身躯飞快地窜上了他的肩膀,从脖子后面溜到另一侧,然后就得意洋洋地盘踞在那里不动了。
庄溯尘下意识转头,不防被小猫身上丰沛柔软的细毛扑了满脸,好不容易才把一个喷嚏硬憋了回去。尘土的气息让庄溯尘鼻子发痒,他却好像同时嗅到了一股隐约的香气——像是被体温暖热、从细软绒毛深处散发出来的,难以形容究竟像什么,却令人忍不住想更深吸气。庄溯尘本来准备仰头避开的动作因此停顿了一瞬,于是云应舟抬起的前爪结结实实地摁在了他脸上。
“你干什么呢!”云应舟叫道,声音里有股色厉内荏的意味。他表面不高兴地瞪着庄溯尘,心里实际紧张极了:在林子里跑了好几天没来得及洗澡,之前又在土堆里滚过,他身上……不会是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了吧?
爬上来之前没能想到这一点,现在再去闻自己又太刻意了,云应舟只好和庄溯尘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幸而不多时庄溯尘就默默将脸转开了,让他的爪子滑落了下去,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其实没什么需要擦的,云应舟刚才就蹭爪子蹭得最干净,肉垫都是粉粉的。
庄溯尘没再用“命门”什么的理由把云应舟赶下去,“视线都被你挡掉了。”他只是这么说,一边将手中外衣抖开,对上面灰土印子视若无睹地重新穿在了身上。
云应舟轮流抬起爪子让他把衣服扯上肩膀,对庄溯尘的指责不高兴地卷起尾巴,往他脖子后头轻轻抽了一记,“我会替你看着右边的。”他提醒道,“你记得走稳些,别把我摔下去,不然我可要伸爪子了。”
庄溯尘没吭声,云应舟敏锐地感觉到他体内灵力的流动变了,特意护住了脖颈处脆弱的血管。云应舟心里哼了一声,瞅着庄溯尘脖颈和喉结的线条,反倒开始爪子痒痒的,特别想挠他一下。他也没出言点破,就这么趴在庄溯尘肩上,不用费力地被带着往甬道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