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梳发髻呀?理、理床铺?这些小事朱珠也没干过。
时下蓄奴成风,家中小有余钱,就可以买个仆从,朱珠在家中不受宠,但也没有让正经姑娘亲力亲为的事情。
朱珠踌躇了一下,“婆母,朱珠的头面还在自个房中,待会回去让阿番替我梳发便成。”
自从窥破了这只小狐狸,谢延认定了朱珠每一句话别有居心。
怕是觉得没有新头面不够得体,这才提起了这茬。
有很多东西谢延自己不用,但却从来不缺。
没一会,暗三抬来了两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之时,金玉珠光映了满眼,熠熠生辉。
箱中有点翠缠莲花头面、有难得一见的血玉头面……无论是工艺还是材质,都是上上品,哪一样拿出来,都是让人舍不得挪眼的珍物。
可本该妥善保存的珍品,却被主人随意安排丢进了整个箱子中。
朱珠的神色不由有些古怪。
“如此就开始梳发。”谢延吩咐道。
朱珠不知道婆母为何对她的头发如此执着,想来是婆母在给她争脸面,不想让人看轻她,心底越发感激,面上不由带露几分。
可她……朱珠为难道:“婆母,可否让我的丫鬟前来替我梳发。”
谢延皱了下眉,觉得朱珠娇气,“可。只准在外间。”
一切收拾妥当,朱珠向婆母告退,“婆母,我去三爷那看看。”
谢延再次皱眉,“时辰不能耽误,你即刻归家。他又不能动弹,看与不看又有何用?”
朱珠只能听从,“婆母,那我现在就去大嫂那,将大嫂寻来的公鸡一并带上。”
谢延这次没有阻拦,“去吧。”
等朱珠走后,暗三心头疑惑,“主子,房子元今天一大早就派人找了一副担架,要等朱姑娘回门时,将他抬到房府去。”
这就是朱珠的目的吗?
房子元是脸面,所以无论去哪,都要把这个脸面给带上?
谢延漫不经心道:“拦着吧。”
房子元瘸着也要陪朱珠回门的心意没能达成,他被人好生伺候着养伤,并被告知朱珠已经走了。
此时蒋氏气定神闲等着朱珠。
快回门了,朱珠总要来找她的。
内宅的事啊,少不得和外头有关联。她敢这么做,自然是得到了丈夫的认可。
朱珠屈服了,那她也会给这个妯娌面子,凡事和和气气自然最好,这个妯娌听话不闹事,蒋氏自然会好好相待。
朱珠要是真的太蠢不服,她还有的是手段。
听到朱珠来了,蒋氏坐在高处,面上带着自然温和的笑意,唇角的笑意却在看到朱珠的一刹那凝固了。
往常显得纯真稚气的小姑娘这次画了新妇的妆容,微微上翘的眼尾多了一丝昳丽,本就十分漂亮,这次更是令人移不开眼。
几个青字开头的丫鬟见了朱珠不由轻轻抽了一口气。
蒋氏在意的却不是朱珠的容貌,容貌又能漂亮多久呢?让她在意的是朱珠头面上的血玉。
血玉十分珍贵,寻常得了一小块,都舍不得雕琢太过免得浪费,一般都是简单雕琢当做玉佩或边角料磨了珠子当手串。
而这块血玉原先应该是足足一大整块,这么大块如此纯粹的血玉,竟然被人暴殄天物直接雕琢了做头面?
头面精巧复杂,需要一点点仔细雕琢,这期间得浪费多少玉料!
蒋氏十分喜爱血玉,也仅有一串血玉手串,平常都舍不得戴仔细收着。
“大嫂?”见蒋氏久久不说话,朱珠疑惑出声。
蒋氏回过神来,心情复杂不已。婆母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直接给朱珠?这想为了这个庶子媳妇夺她的权不成?
这时,有个粗使婆子掐着公鸡翅膀过来,给蒋氏和朱珠行了礼后大咧咧道:“世子夫人,三夫人,这只鸡还是小的寻了之后准备烧了吃的,谁能想到这只鸡能有这么大的造化,有幸能被三夫人带走!”
赤.裸裸的羞辱。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朱珠微微一笑,那笑容不曾见一点慌乱,似乎含着什么别的意味,温声道:“既然想吃,便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