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朱珠只见姐姐起身关了窗,兀自披上了自个方才嫌弃的狐裘斗篷。
小姑娘有点尴尬,表面镇定道:“姐姐,那我先练字了。”
还没练完五张大字,朱珠就觉得有些冻手,屋内又没有地龙,练字也不能握着手炉,凉气很快缠上了朱珠的手指。
朱珠干脆放下笔,把自个手炉摸了过来,问姐姐要了本书看,上头摊开一本书,下面插着手袋捂手炉。
这本书是关于云州的风土人情,朱珠是云州人,只是以前在家鲜少有出门机会,里面阐述的内容对朱珠来说还是蛮有趣的。
因为伸手翻书会冷,朱珠懒得翻书,干脆慢慢看,一页恨不得看上大半天,看到地老天荒。
“朱珠。”
朱珠茫然抬头,只听一声细微的纸张摩挲声,面前的书册翻动了一页。
谢延似笑非笑:“看书可还要有人替你翻书?”
朱珠低头,只见姐姐的手指压在她的书页上,又轻轻捻起书页,翻过一页去。
朱珠有点赧然,声音愈发轻了,脑中却忍不住随着姐姐的话畅想,“若有人替朱珠翻书——”
那还是真挺不错啊!
小姑娘表情如此坦诚,谢延眉心一跳,褪下斗篷,搭在朱珠肩头,语气严厉,“不准做小动作,看书便认真看。”
朱珠只得把自个的手炉和手袋收起来,不过姐姐的斗篷可真暖啊。
朱珠将手伸进斗篷中,似乎因为刚从姐姐身上褪下,里面藏着热气,一点也不比熏出的衣服差,朱珠满足眯起眼。
午后要离去时,朱珠取出自己带来的银票递给姐姐。
“上次回门姐姐借了朱珠头面,只是未收回去,朱珠没有别的,好在还有一些银子。”
朱珠先前将血玉头面还了姐姐,姐姐说她给了的东西从来不要,朱珠只得又拿了回去。
似是被朱珠提醒一般,谢延注意到小姑娘头上的蛇枝金钗。
谢延道:“这钗未曾见你戴过。”
“可能因为三爷心有愧疚补偿我,也可能因为三爷想见姐姐,上次三爷说想给姐姐请安后赠了我这支钗。姐姐可要见他?”
谢延眼眸沉了沉,看着朱珠恍然不上心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极为细微弧度,声音藏着丝丝凉意,“好啊。”
至于银票,谢延淡淡瞥了一眼并不收,“多买些首饰。”
朱珠听了却没应,细声慢语与姐姐说道:“姐姐不要,我便不拘收个铺子或庄子,银子是死的,庄子铺子月月有出息,等那时地契上写我与姐姐两人名字可好?”
小姑娘似乎全然信任着自个的姐姐,一股脑将所有的银子都交给谢延,“这是我所有的嫁妆银,姐姐帮我挑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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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褚院回衡香园,中间再绕一点路,就可以到房子元的书房。
朱珠到房子元那时,房子元正在换药,朱珠便去了隔间,地龙烧得极旺,倒也不冷。
等了一会有两个丫鬟出来,朱珠被请进去时,一个丫鬟在给房子元揉肩,一个在念书。
见了朱珠,房子元忙挥手让人下去。
两个丫鬟眼神似忧含怨看了一眼三爷,只得垂首退下。
不知为何,对上朱珠黑白分明仿佛能涤清尘垢的杏眼,明明是极为正常的事,房子元猛然腾起一丝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