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怀霜呼吸一窒,胸中点点星火瞬间势可燎原,原本棕色的瞳仁浓黑如墨。娇欲醉这么喊的时候他只觉得恶心,可郁无涯喊出来,又娇又软,那么惑人,和他平时的样子全然不同,让他只想封住这张唇,不让他再叫出第二声,免得被别人听了去。
深吸口气,凛怀霜一记手刀打晕了他。
人晕过去了不再作乱,可他身上的血腥味随着呼吸深入他的肺腑,他的血似乎都是甜的。凛怀霜突然想起那截带血的舌尖,想起之前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如同被蛊惑一般,他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再度得见那条红艳绵软的小舌。
那上面已经没有血珠了,凛怀霜颇有些遗憾的松开了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遗憾些什么。
起身整理好衣服,凛怀霜去了隔壁炼丹房。一炉清心丹炼好以后,喂郁无涯吃了两颗,他身上的热度终于缓缓退去。
然后他又拿了伤药和干净帕子,解开郁无涯的衣服为他看伤。
早料到他伤势很重,可凛怀霜没想到会到遍体鳞伤的程度。不少伤口皮肉外翻,有些已经发炎化脓,身上一个又一个窟窿,血迹斑驳。剑伤、勒痕、瘀斑交错,尤其肩膀上两处深可见骨的伤,触目惊心。
凛怀霜不禁想,若是他提前检查好药材,若是他早些回来,若是他早些找到他,他便不用伤成这幅模样。
小心仔细地给他上药,不知道是不是太痛,郁无涯昏迷中都紧蹙着眉头。凛怀霜忍不住伸出手,一点点将他的眉头抚平。
郁无涯像个破布娃娃,被凛怀霜摆弄,一点点补好伤口,细心包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凛怀霜拿出了全部的耐心。
上半身的伤还好,下半身的伤处理起来就有些尴尬。为了确认没有遗漏,凛怀霜只得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他不仅面白如玉,他浑身上下都白得刺目,尤其在渐次消退的红潮映衬下,更是美丽惊人。
对,凛怀霜就是觉得美,四肢修长,骨肉匀停,不像女人一样绵软,他的身体蕴含着力量,又不见半点粗犷。他的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并未完全成熟,挺拔如竹又清新如风,既有少年的单纯,又有青年的张力。
凛怀霜替他换上干净的衣袍,决定把今日之事都埋在心底。郁无涯与他平日虽亲近,可自从他说出喜欢男人之后,一直有意识的避讳以免让自己误会和不适。若是他清醒了想起今日之事,会不会心有芥蒂。
既如此,他若不提,他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郁无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身体因为伤势快要到承受的极限,心理上更是。破晓之前,凛怀霜惯常来为他梳理炼化灵气,一走近就看到他眼角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灵气流汇聚涌入他的身体,不断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经过凛怀霜炼化的灵气精纯,入体时本不至于过分痛苦,但郁无涯还是浑身颤抖。
“不要……不是我……”他陷在某个痛苦的梦境里,也或许是回忆里,整个人蜷缩起来,孩子一般把头埋在膝盖上,像是要藏起来。
凛怀霜想转身出去,却还是没忍心放他一个人。伸出手来想抚摸他的发顶,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就这么陪着,直到他平静下来重新入睡。
郁无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刚醒的时候他还不太清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等他清醒过来,前一天的记忆就纷至沓来。
他昨天对凛怀霜做了什么?屈服于药性,毫无底线的向一个直男qiú • huān?
郁无涯痛苦的捂住了双眼。他待自己如日月般赤诚,不惜对上整个仙门去救他,可他却如此卑劣,借药行凶。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的做法却配不上这份喜欢。
凛怀霜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郁无涯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哭闹,也不说话,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离了。
“好点了吗?”
两人视线相碰,各自下意识躲开,一个尴尬,一个内疚。最后还是凛怀霜重新开的口:“好点了就起来吃东西,给你煮了粥。”
对不起三个字如鲠在喉,可凛怀霜不提昨天的事,他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强撑着爬起身来,说出口的变成了谢谢。
郁无涯沉默的坐下来喝粥,不敢看一旁的凛怀霜。屋子里陷入安静,只有碗勺碰撞的声响。
凛怀霜也并不觉得多么好受,这人聒噪惯了,突然安静下来让他很不习惯。尤其是昨天,他们那般亲密,他几乎失了分寸,今天这人就开始躲他。虽然早想好了他不提便当做没发生,但雁过留痕,可以装作没发生,心里却早已经牢记一切。
好在这熬人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只飞进来的纸鹤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