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在旁万言疏的低声呢喃拉回了她的注意,梁叶没忍住轻笑一声:“你觉得将军应是何模样?”
万言疏思忖片刻,旋即拍了拍胸口,内里藏着的正是那张绘有武将的门神画:“至少应当像画上那般威风凛凛、震慑旁人。”
梁叶缓缓起身,跟着她继续往集市另一头踱去:“画上的模样是用来震慑恶人的,那一家人怎会是恶人……”
万言疏没有说话,想来她明白对方话中意思,只是她不甘心,闻言微微侧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适才说,想回故乡看看,你难道不知自己的故乡身在何处?缘何要借门神画去寻……”不得不说,万言疏神思机敏,很快便察觉到她话中些微的矛盾。只是面对疑惑,她不再向数日前那般针锋相对,语气也难得和缓了些。
“因为我忘了自己的故乡在何处……”见对方眼底划过一丝困惑,梁叶笑着解释,“这些日子我总在你面前自称门神,但说到底,我也只算得上是个半神。”
“半神?”万言疏忽而顿住了步伐,眉稍微跳。
“还记得我曾与你说,你是第一个将我从那片黑暗中释放出来的凡人……当年立地飞升之后,我并未像其他功德深厚的神官那般,立时受封,反倒受心障困扰,居于黑暗中迟迟不见天日。一位神官告诉我,待我真正除去心障之日,便是我重归神位之时。”
万言疏小心地四下观看一眼,确认身旁无人窃听,这才微蹙眉心:“为何要将这些话说出来,若是城中妖魔未曾离开……”
“放心,附近并未有妖魔窃听,我告诉你,不过是想让你明白,我并非为了利用你才追随你一道。”
万言疏当即愣住,面上积聚的脏乱土灰,也没能掩盖住她一双好看的眼睛下,划过的丝缕诧异。良久才听她询问一句:“你被困心障多久了?”
“几年,几十年……具体的我也不太记得了。”梁叶笑着摇了摇头,面上不见分毫被困许久后的伤心和不悦,语气反倒十分轻松随性,“我只记得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至于我的故乡、我的家人、我过去的一切,或许是在黑暗中待得久了,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欲借由门神画,找到自己的过去,破除心障?”
她面色平和地注视着眼前身形瘦弱的姑娘,无声地点了点头。她虽忘了自己生于何处长于何处,可她依旧记得那里的山清水秀、宁静祥和,若有朝一日能亲临,她定会第一时间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