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哪怕自己再嗜甜,也歇了去吃的心思。
倒是卿长生不知怎么看出了他的口味,便隔三差五买些甜食投喂他,也不对别人说是给自己吃的,哪怕遭人误会也想着替自己保全面子。
时野又捻了块桂花糕,眼见这人挨了训也不生气,只低垂着眼睫,看上去乖顺的要命。
他一时有些心痒,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去够对方的,然后像小孩似的拿小指勾上对方的小指,卿长生没什么反应,随着他捏来捏去的玩。
吃完饭后两人回了房间午睡,时野在卿府有自己的房间,却偏爱凑到卿长生房里,对方自然由着他,两个半大少年挤在一间房里,按理都该觉得逼仄,这两人倒好,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卿长生原本倚在窗边看书,时野躺在床上,虽然困倦,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被热的,他原本便肝火旺,哪怕冬天身体都跟个火炉似的热乎,遇上这鬼天气简直像被架在火堆上烤,浑身里里外外要熟透了似的冒着热气,是半点也没法入睡。
他被热烦了,便开始使唤卿长生。
“还看什么书,晃得我眼睛疼,过来。”他拍拍身旁空着的位置,语气像招呼什么宠物似的。
卿长生一看时野脸上写满了烦躁,便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他将书合上后爬上了床,也没躺下,就跪坐在时野身旁,时野见状十分乖觉的将脑袋挪到了他的膝盖上,卿长生之前生过病,身体一年四季都是温凉的,没个热乎时候,虽然时野平时总觉得他病怏怏的,不过这是倒又觉得不赖了。
隔着层轻薄里衣,卿长生微凉的皮肤很好的缓解了时野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躁郁。
虽然他自己也明白大抵是心理作用,却依然觉得十分舒服,左右卿长生也一直随着他的性子,他也不担心惹这人生气。
“真这么起效吗?”卿长生眼见他立刻就要睡着,颇有些哭笑不得。
时野得了一个软绵绵的膝枕,正享受着呢,闻言哼哼唧唧的也不想答话。临睡着前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含混不清对卿长生说道。
“我姐姐前些日子来信说近来要回家一趟,算算时间晚上就该到了,一会儿我睡醒了你跟我一起去我家。”
“阮姐要回来?”卿长生本来也有些困,闻言瞬间精神了。“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讲?眼下哪来得及给她去准备些礼物,总不能空着手去见她吧?”
时野可不管卿长生已经急的差点团团转,说完这话便自顾自呼呼大睡了。
卿长生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才理好哪些买起来方便省事的东西,一低头却瞧见时野枕着自己的膝盖睡的正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想把这人从自己腿上推下去,手落在对方身上后却收了力气,只替他理了理在床上滚得凌乱的衣角。
唉,这人自小便是如此,自己除了惯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卿长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直至太阳将将落山时时野才睡醒,他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任由卿长生替自己理好了衣服和鬓发,随后拉着他往自己家走。
路上卿长生准备按计划买些礼物,谁知时野老大不乐意,只拉着他径自往前走。
“那么生疏做什么,我姐姐不就是你姐姐,不找她要些零用钱都算不错了,还带什么东西。”
卿长生拗不过时野,只能两手空空去了他家。
时野的姐姐名叫时阮,比时野大四岁,性子温柔和顺,到是跟时野半点不像。她十六岁时便嫁了人,对方是书香门第,丈夫虽无权势待她却是很好,两人琴瑟和鸣,日子过得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十分舒心。
她的夫家离帝都时府算不得远,丈夫又很开明,对她偶尔回娘家小住全无半点意见,故而这七年间卿长生时时能见到时阮,对她自然也觉得十分亲近。
他们回去时时阮还没到,两人便在院子里等着,期间思女心切的时大将军也总算抽出时间回家一趟,等待的队伍便成了三人,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时阮的轿子才总算到了门口。
时阮今日着一席素色冰蚕锦襦裙,头发简单挽了个髻,只插着只墨玉簪,虽今年已是二十有三,却依稀是未出阁少女般的娇俏模样。
“爹,阿野,许久不见,看到你们都安康,我便放心了。”她已有小半年没回过家,再次见到家人自然十分开心。
“还有长生,许久未见,愈发芝兰玉树了,前些日子我在家里便听说你父亲已经当上了宰相,原想当面恭喜你一句,没想到过了这许久才有机会。”
卿善为人正派,一副铮铮铁骨,能得重用确实在时阮的预料之中,不过哪怕如今再没人敢欺负卿长生,对方也依旧愿意整日跟自家弟弟凑在一块,倒是确实令时阮有些吃惊了。
自家这个弟弟谁接触谁知道,压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忍受得了的,不仅没被欺负跑。两人还跟牛皮糖似的黏了这许多年。
“多谢阮姐挂怀,一别经年,您倒是与上次见面时的模样别无二致。”卿长生冲她微微作揖,笑容温润。“我方才还以为看花了眼,恍惚感觉竟像是回到了去年才见面时呢。”
“这孩子,嘴真甜。”时阮被夸的心花怒放,看了眼又乖又儒雅的卿长生,又看了眼自家不着四六的傻弟弟,心想同样是小孩,怎么自己家的跟别人家的差距就这么大。
“倒是阿野,跟长生在一起相处了这许久,却是半点他的好都没学到。”时阮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你姐姐我不辞万里回家一趟,你竟然连招呼都不同我打一声。”
时野左顾右盼,只当是没听见。
一家人好容易见面,自然要聊上许久,几人说了些家常,时阮正说着自家的儿子已经三岁,正是玉雪可爱的时候,转念想起时野也老大不小了,该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自家老爹是指望不上替时野张罗婚事,那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替他操心一番。
于是她话头一转,突然说道。
“阿野,如今你已十九岁,跟你同龄的男儿不少都已育有子女,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