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鹌鹑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容鸩看着萧澧,开口道:“你以前没有想过没关系,现在开始想。”
他可不想让萧澧这样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他倒是要看看,萧澧能装到何种程度。
萧澧嗫嚅着,一副答不上来的模样,半天才磕磕巴巴道:“我……我觉得毓朝皇子们刚才说得都对。”
容鸩:“……”装的还挺像,把桀骜乖戾的一面都隐藏起来了,装得像个没有主见的软骨头。
可惜上辈子他错过了萧澧的精彩表演,这辈子他可要好好多欣赏几次。
容鸩换了个姿势,一本正经开口道:“继续说。”
萧澧抬眸看着他,嘴唇似弯未弯,这次说起话来稍微顺畅了一些,“君臣之道,贵乎坦诚,若能坦诚相见……必能成全君臣之谊。”
萧澧声音唯唯诺诺,看向容鸩的目光却肆意而张扬,像要将容鸩身上的衣服扒了一样,说到‘坦诚相见’四个字时,更是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容鸩面色僵了一下,眼中玩味散去,莫名觉得有些古怪,不想让萧澧再说下去,“行了。”
“掌印,我还没有说完呢。”萧澧勾了下唇,目光仍旧□□裸地落在容鸩的身上,语气不太正经,“君臣之道,除了坦诚相见之外,最好还能互通心意,形影不离,如此朝夕相处下去,方能难分难解,达成肝胆相照之大圆满。”
容鸩蓦然想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萧澧似乎也说过‘坦诚相见’这四个字,今天萧澧说的‘坦诚相见’,显然跟那天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他那天一定不会就那样堂而皇之的从温泉里走出来!
不,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他刚才就压根不会问萧澧这个问题!
萧澧声音清澈,目光却放肆,说完之后还有有恃无恐地问:“掌印,您说我说的对吗?”
“……当然不对!”容鸩咬牙。
“哪里不对?”萧澧一脸无辜,“是坦诚相见不对,还是朝夕相处不对?又或是互通心意、形影不离不对?”
容鸩气得眼花,抖着手拿起茶盏,半天才喝下一口。
他重重放下茶杯,没搭理他,只道:“今日的论题就到这里,时候也不早了,这堂课先这样,至于课后布置的任务……”
容鸩沉吟片刻,眼睛一转,道:“上次诸位皇子所画的美人图很不错,陛下看后甚为喜欢,今日我们既然论证的是君臣之道,那么今日的任务就是由各位皇子向陛下献上画中美人,以表对君主的忠心。”
容鸩勾唇笑了一下,皇子们如果能进献美人,庆德帝必然喜欢,但皇子们恐怕就叫苦不迭了。
众皇子面色难看,他们那日一时得意忘形,所画的美人都是自己平生见过之最美,他们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喜欢哪个美人能得不到?有的早就已经是他们院子里的人,有的养在外面,还有的正在调情暧昧当中,他们哪里舍得给庆德帝。
可没人敢反对容鸩的话,谁都见识到了二皇子的下场,谁都不想变成第二个二皇子。
大家只能讷讷应是,脸色都有些难看。
朱子规皱了皱眉,为难开口道:“掌印,我所画的美人,乃是想象中的西施,现实中并没有这个人。”
众人忍不住哄笑,笑他是个榆木脑袋,也笑他痴心妄想。
大家都想起了他当时夹在书里的那个墨色小像。
众人目光暧昧地看了看朱子规和容鸩,虽然没有人知道朱子规是不是真的喜欢容鸩,但谁不喜欢看热闹呢。
萧澧面色沉了沉,莫名厌恶众人用暧昧的眼神望着容鸩和朱子规,心里不由一阵烦躁。
容鸩面色不变,淡淡道:“既然没有这位美人,不送即可。”
其他人眼睛一亮,忍不住跃跃欲试问:“掌印,我们画上的美人如果也不存在,是不是也不用进献给父皇了?”
他们只要把美人藏起来,不让容鸩和庆德帝知道不就行了?
容鸩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大家可以自己决定是否要将美人进献给陛下,这不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毕竟画中的美人是否存在,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不过……”
众皇子眼中燃起希望,眼巴巴地看着他。
容鸩回头看向他们,话锋一转,语气平静道:“此次皇子们向陛下进献美人是为了表达忠心,如果让陛下发现皇子们私藏美人,会有什么后果,咱家就不知道了。”
容鸩扔下这句话,迈过门槛,大步离去。
众人哀嚎一声,还能有什么后果?当然是会让庆德帝质疑他们的忠心,最后落得跟二皇子一个下场。
大家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那日他们就像朱子规一样随便画个想象的美人上去,那么现在也不用割了心头好去进献给庆德帝了。
萧澧坐在末尾的角落里,冷眼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站起身,抬脚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