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葭一般不太喜欢跟人做这种口舌之争,她干脆无视安嬷嬷的话,仪态从容地往飞霞宫正宫的寝宫走去。
温嬷嬷却不太能心服,冷笑着看了安嬷嬷一眼,道:“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叫两声了。我记得安嬷嬷从前是伺候潆贵妃的,那样一个美人,家世也好,最终那个下场啊,啧啧啧。安嬷嬷这次可得跟好了主子,这把年纪再落个没下场,这辈子可就不能翻身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
苍葭听着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又看看瑶夫人,她果然还是那个没心肝的玻璃人,闻言只是皱皱眉,对安嬷嬷道:“她们会安排好的,嬷嬷莫急。”
谁也不帮谁也不管的,细嚼之下全是凉薄。其实单论凉薄这事,许忘忧和谢明曜还是很有夫妻相的,难怪人家能在楚襄那个时空做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苍葭无不调侃地想。
安嬷嬷很听瑶夫人的话,立刻不言。温嬷嬷也不想再讨个没趣,补了句待会会有个医女从飞霞宫后门进来,神不知鬼不觉,那医女做事老道,不必惊动太医。
瑶夫人像是这才真正意识到苍葭和温嬷嬷此番的目的一般,她的眼中有萦然一点泪光闪烁,但很快就不见了。
“知道了。”
她说。
苍葭一直在观察瑶夫人。她即将要失去她的第一个孩子了,她不伤心吗?甚至可以说,是她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从她下意识地勾引天子的那一刻起,从她不拒绝天子侍寝的命令开始,就注定了她留不下这个孩子。当然了苍葭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瑶夫人能有如今的体面其实有她一份功劳。
一路上,苍葭一面思考这个问题一面观察着瑶夫人脸上种种细微的变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的伤心有限。
精致的利己主义,苍葭心想。
瑶夫人的寝宫堪称奢靡了。倒不是那种见之便觉得金碧辉煌的雄伟,而是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典雅的华贵,尤其那几乎粒粒一样大小的珍珠帘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既饱满又柔润。
瑶夫人宫中伺候的只剩下安嬷嬷一个人,毕竟这不是个什么光彩的事,甚至可以说不该为外人道之了,倒是皇后这边的人多一些,除了温嬷嬷和雍王妃,那个传说中的女医官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
所以苍葭出现在这委实没什么必要,纯粹是因皇后想要报复她罢了。只是皇后也不想想,苍葭若真怕她报复,至于把雍王的侍妾直接坑成皇帝的宠妃么?所以说人在上位久了就是这点不好,好不好的喜欢异想天开。以为自己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能把人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真是发得一手好梦。
女医官为瑶夫人调制好一碗浓浓的堕胎药,苍葭从前在宫里也看多了这个,那位皇贵妃一向是个心狠手辣的,哪里容得下别人为王诞下孩子,想想她有一回不忍,还替一个小美人求过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