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近几代南越皇室英主辈出,而与之相较的则是大合王朝的衰落与软弱。加上西北的北凉人又虎视眈眈,西北铁骑几次抵北凉来犯,皆是败多胜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朝中经不起大仗了。
南越已是如此,北凉还要趁火打劫,朝廷如今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天子不敢求和,怕担千古骂名,于是此时内阁李相倡议,不如集中火力遏制北凉,同时请南诏出兵遏制南越。
南诏国自大合建朝便是大合属国,称臣不纳贡,南诏皇室与合朝皇室一向往来紧密,数代以来多有婚嫁之事。远的不说,如今的楚王妃不就是南诏国的嫡出公主么。
李相站在上国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自然觉得南诏需要无条件帮助大合,至于雍王曾陷南诏国储君与将士于险地之事,却被李相选择性地遗忘了。
果然,南诏国主闻此信大怒,此时已经休养好的白泽却按下父皇愤怒的手,含笑道:“父皇莫急,如今天时地利皆在我南诏,咱们再抻它一抻。”
每个属国都希望自己能摆脱属国的身份,南诏亦不例外。自然,这是南诏皇室的野望,至今仍未实现罢了。
大合明发的奏章竟未等来南诏的回复,大合君臣皆是纳罕,楚王与楚王妃如今更成了风暴中心的一员,连一向不与宗室相交的李相都亲去了一趟楚王府,与楚王、楚王妃说了说忠君爱国的道理。
不过听说李相走后,楚王妃直接啐上了楚王的脸。
嘴里骂道:“我朝皇子的命是命,我阿弟的命、南诏国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众人这才明白雍王之前以南诏军为饵并置其于险境之事其实并未过去。
朝中有人令不如先请雍王回朝。这话才落就被人啐了回去,如今雍王身陷敌营,说好听点是请雍王回朝,说得不好听便是还要增兵与南越对垒,如今钱粮吃紧,北凉又虎视眈眈,南越的事当然能由南诏解决还是由南诏解决的好。
可惜南诏国迟迟不给回音,天子的头都愁白了一大半,已是好几日不入后宫。
雍王犯下这样的错,自然连带着皇后也跟着没脸。倒是凌昭仪冒出头来,三皇子自雍王被俘后屡受重用,母凭子贵,凌昭仪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三皇子妃大腹便便,难得此时还要为丈夫的前程操心,登门来了如今已是门庭冷清的雍王府。
雍王府门庭冷清,苍葭的心情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她听下人来报说三皇子妃登门拜访,竟还与红霜道:“如今我这儿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我这妯娌却还敢来,可见真是患难见人心。”
红霜如今真是笑也笑不出来,却又担心王妃因王爷之故想不开,还得强笑着安慰她:“娘娘放心吧,王爷是龙子,必定能逢凶化吉的。”
苍葭定定地看着红霜,直看地红霜不好意思,方嗫嚅道:“奴婢知道娘娘与王爷……不睦。但王爷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娘娘也落不着好不是。”
这个侍女忠心是忠心,就是脑子不够活泛。于是苍葭也不同她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你代我去迎一迎三皇子妃。”
红霜瞧着苍葭不容置喙的样子,遂不再言语,低头称是。
如今外头的战事不太好,眼看着就快山河破碎了,三皇子妃怕招人眼,于是一应只敢往素净里打扮,不过她气质本就沉静,如此反而衬托出她的美来
苍葭在副殿见了三皇子妃,盖因正殿熏着浓浓的南朝遗梦,甜且烈,苍葭怕孕妇闻久了不适,便没在正殿见她。
三皇子妃见苍葭气色好得很,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心中竟升起难得的安然。
她的丈夫亦参与推动了雍王主战之事,当时赌的便是若有战,此战必败。
虽说此举于国朝不利,但为着夺嫡,实在是也顾不得。更何况谁又能想到后果竟会比他们想象中更为严重呢?虽说大合国力早不比从前,但总也算□□上国,这些皇室子弟多享先祖余荫,其实他们并不能真正明白一场惨烈的战争将对家国的影响。
如今真到了这个地步,三皇子妃的丈夫甚至可以说是潜在的受惠者了,但因着山河破碎的恐惧,三皇子妃的脸色倒比苍葭还差一些。
于是当三皇子妃见到苍葭时,她那依旧从容的仪态与淡淡的微笑,实在是令三皇子妃毛骨悚然极了。
自然,也印象深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