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初抬着嘴边笑她,“你爹可是礼部侍郎啊,这需要他操持的事,作为他嫡亲女儿,你竟不知?这如何说得过去,你这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可是失格了呀!”
张静初这话确实没说错,江舒宁这几日在家仔仔细细想着复盘上辈子的事,确实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出,要说起来来也有迹可循,这是江舒宁注意不在这儿,没能及时察觉罢了。
但即便如此,江舒宁也不觉得,张静初是会因为这种热闹特地过来的性子。再是轰动一时,如何举朝一片瞩目,那与她们关系也不大,她们不过是闺阁女子,受礼节约束又不能参与朝政,这制艺策论八股取士,怎么,也转不到她们头上去,最多也就兴趣使然,有所涉猎罢了。
江舒宁掩面自嘲,附和着道:“确实是失格了,可静初你怎么一时半会儿的,就对这会试殿试如此上心了?我以前也未曾听你提起过。”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人总是会变化的,”张静初眨着一双眼,似笑非笑,又接着慢悠悠的开口,“可要说起上心,怎么着,我也比不上那福安县主啊!”
江舒宁不解地看她。
静默了半晌,见江舒宁依旧是疑惑的模样,张静初不知从何来的脾气,连连啧舌,“虽说事不关己,是不必操心,但这京师贵女圈都知晓的事情,你也不至于如此闭塞吧?”
“你不知道那文贤长公主要为福安县主物色夫婿嘛?听说,是想挑这届殿试的状元郎呢!”
这段记忆对于江舒宁来说实在是太过久远,再说这也确实是不关己身的事情,忘记了,在所难免,况且,这事儿后头也不了了之了。
福安县主心中已有爱慕之人,旁的自然是看不上,即便那人是大魏古往今来最年轻的状元郎纪旻叙。
福安县主心中爱慕之人,江舒宁是知道的,就是她当前算起来,已有五年未见的竹马陆行谦。
从前,她不知道为何福安县主总事事与她不对付,后头林林总总加之她也不算木讷,才察觉出了些蛛丝马迹。这不由得让江舒宁回想起福安县主后面那令人唏嘘的经历。
原本只是任性跋扈些的人,后面竟变得那样阴晴不定行事乖戾。
张静初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下,这才将她的思绪打断。
“想什么呢?魂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与你说话都听不见。”收回手,张静初仿若意识到什么似的,檀口微张,缓缓点头,“我晓得了,提起这事儿你肯定是想起你那位娃娃亲了,都五年未见了,出神想想也是能够理解的。”
张静初性子还是一如往常,喜欢打趣别人,若是上辈子的江舒宁听见,兴许还会羞得脸红无措,可已经经历了那样多,这样的话对她便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这是冤枉我了,一时没听见你说什么而已。”
张静初不信她,在张静初眼里,江舒宁虽然常与自己斗嘴说话,可一旦谈起这些事情,尤其是谈起陆行谦,她总是害羞,不愿多讲,总不能这一时半会儿就改了性子。张静初只当她是羞于启齿。
“真是如此?”张静初坐正身子,不急不躁,继续开口,“陆行谦随军去平定海乱已有半年,我听父亲谈起,那边祸事渐平,再不久祝总督就要回京师,掐日子算算,肯定能在你及笄之前回来。”
说到这里,张静初手指附上那莲花纹的青瓷茶盏,“到时候可好,武安侯可为他请封世子,顺道再请旨赐婚,美事成双,唉……可怜我可没你这般好命。”
江舒宁紧抿嘴唇,思量再三,决定将自己的打算暂时先与她说上一句,“静初,我未想过要嫁与他。”
几乎是话头刚落,张静初就呛她,“你说什么胡话?你们自小就定了娃娃亲的,再说陆行谦出身侯府,也没有勋贵子弟那些个臭毛病,年纪轻轻就果敢骁勇,京师上下,多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鹜,旁人都羡慕不来的,嫁他什么不好?”
“我没有说胡话,我是认真的,今日找你来,也是有事要与你商量,”江舒宁沉心静气,开门见山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我想进宫,做安庆公主的伴读。”
适才那些话,张静初还能当江舒宁说笑害羞,可现在这话,再看她的模样,一分也不含糊的语气,张静初知道,她是认真的。
张静初倒靠在那梨木椅背上,拧着一双柳叶眉,长长嘶了几口气才平复心情。
“离你上次给我下帖子才半月的功夫,怎么你就如此疯魔了?你可知道那安庆公主如今已经十二岁,刁钻蛮横又深得帝后宠爱,无人敢惹,朝堂上下,有谁家愿意去做那安庆小魔王的伴读?别人避而不及的事情,你赶着上去,你是清醒的吗?”
越说越来气,张静初说话也更急躁了些,“你都十四了,去给那十二岁的公主伴读,那你要何时才能出宫?年纪拖的大了,你当真是不考虑自己终身大事了?”
“再说,江大人能同意你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