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了好些伤药,又有太医如此关照,江舒宁伤好的很快,才三天行走便不成问题了,那原本可能会留下疤痕的伤,后面竟光洁白皙一点看不出痕迹。
得到了江舒宁伤势差不多痊愈的消息,张静初再顾不得内心忐忑,直接递了帖子,这日就过来探望江舒宁。
说起来,两人自从围场一事之后,五日都没再相见,江舒宁本是想先去张家找张静初,可自己的伤没有好全,不能随意行走。等到她打算去张府的时候,张静初却先她一步过来了。
这才五日,张静初看过去便憔悴了不少,一身樱草色如意百迭裙也难掩面上郁色。
江舒宁在自己院子里芳草园的凉亭看书歇息,见张静初过来,便立刻叫白芍去取了茶点招待。
“这几日,我爱上了吃这糖麻叶茶食,甜而不腻,正好配着银针茶一同吃。”
但以往对茶点热衷的人,此刻却愁眉苦脸,没有动作。
“这又是怎么了?你这不是来瞧病人的?你见哪个来看望病人的还这样一副愁苦脸色?”
张静初垂着头,逶迤扭捏了好会儿,“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日马场的……”
江舒宁着摆手打断她,眨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这都五天过去了,还在自责呢,要这样,我可得先和你赔个不是啦。”
说着江舒宁站起来,朝着张静初微微福身。
张静初赶紧搀她起来,“阿宁……你这”
“是我太冲动,思虑不周全贸然行事,自己就算了,还害的静初你无端担了罪名,于情于理都我肯定是要向你道歉的。”
“你哪里有错!是我,明明说好了陪着你一起去,答应好好照看你,到头来,却又没顾得上你。”说到这里,张静初又垂下眉头,侧过脸去。
“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哪里能那样快反应过来,再说了,我自己要冲过去的,与你有何干系,再怎么计较也不能赖到你头上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
“……可是”
“好了张大小姐,您放过自个儿也放过我吧,这事就这么过去,你要是再说,江舒宁可得跪下来道歉啦!”
江舒宁睁圆了眼又撅唇,故意撒娇卖痴,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张静初才面露笑意,没有刚才的愁郁。
握着张静初的手捏了捏,江舒宁道:“这样才对嘛,以后我要是再疯,还得静初来管束着我,我若下次再这样,你尽管与我生气,再不济打我便是,也好让我长个记性。”
张静初与她交手相握,捏紧她的手,又瞪了她一眼,“可别再说管束这样的话,我哪里拘得住你,打你我也不敢,先不说我爹那老顽固会将我如何责罚,你娘亲就先不能放过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
话头一起,两人就开始畅所欲言。
“那日我晕过去后便被送回了府,也不知道后头围场发生了什么,安庆公主那受惊的马是如何处理了?还有,这事可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些话要是问别人兴许还不知道,可若是问张静初,那她多少还是知道些内情。
先不说张静初那日就在场,要知道,张静初的母亲可是京师社交圈里的达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亦或是谣言纷争,借着与她相交的几位夫人茶话,她总能了解清楚。
与张静初母亲相交的,那可都是些能人。
先有大理寺卿的夫人,后头又有刑部主事的夫人,还有那右副都御史家的主母,国子监祭酒家的……
这些来自三公九卿家的夫人们,俨然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再一个,这些夫人们的孩子大多都已成家立业,自己没什么好操心的,多了那样多的空闲,可不得和其他人家的夫人聚在一起打打叶子牌,看看折子戏什么的打发些时间。
人一多,这交往起来总不能全是些干巴巴的客套话,免不得会聊些八卦。
而张静初母女两个,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说的都不晓得要有多少。
张静初母亲知道的,几乎可以等于张静初就知晓了。
“安庆公主的那匹白露是要不得了,据说是吃食上出了问题,饲粮里被人掺了五石散,白露发狂摔倒之后,公主就立刻请了御马监的兽医过来看,这事查出来倒也很快。”
江舒宁听了,眉心一跳,“这五石散可是禁药,这东西从何而来,又怎会落到白露的饲粮里?”
她上辈子不曾关注,更无心去探究这里头的秘密。可这次光是听了张静初聊了几句,江舒宁便觉得,这事似乎没有那样简单。
白涟不过一个小小的太仆寺监正之女,她哪来那样大本事弄到这禁药,又哪里有那样的手段下到白露的饲粮里面。
就算这事是有白涟掺了一脚,那必然背后也有人帮忙。
可那背后的人为何要帮白涟,帮白涟于那人而言又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