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危险的地方,就总有你出现的?”安庆单手撑在腰际,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皇兄,再看看面前的江舒宁,忍不住斥责她,“你是不是傻的?我刚才就与你说了,叫你在那里练习,你倒好,傻不愣登的跟着我过来?你不知道这边危险吗,人家打的是活靶,你连五丈内的死靶都射不中,你过来做什么,你还真以为围场那次救了我自己就无所不能了?”
安庆说了一连串,显然没有注意到陆行谦的脸已经越来越黑。
江舒宁大致了解安庆的性子,她是刀子嘴,虽谈不上豆腐心,但也不至于硬的像块石头。
她并不在意安庆说的话,反倒是比起刚才的惊魂未定,现在松缓了不少。
江舒宁从自己背后背着的箭篓里,拿出那几个箭簇,“公主你漏带东西了,如果没有这个,您的弓箭不就没什么作用吗?”
安庆怔了会儿才想起,刚才在那边的时候自己被江舒宁气的慌,忘记将箭簇安到箭上了。再抽出自己身后的箭,光溜溜的连个头都没有。
如果再晚些,自己用这样的箭去猎那角羚……
角羚的角又尖又长,要是这样的箭对它肯定没什么伤害,说不定,自己反倒会被伤到。
收了江舒宁递过来的箭簇,安庆的声音小了方才一截,“傻子!”
而后直直地瞪着下马过来的赵崇贤和跟在他身后的管弗清,她拉着唇角,“这次幸好没什么事,要是皇兄你将我的伴读给伤着了,我可不会这样轻易算了!”
听到这话,赵崇贤后知后觉冒出冷汗,原来这位穿着碧蓝色如同一颗青翠玉白菜般的人,居然是江侍郎的嫡女,这要真将人伤着了,先不说安庆自己母妃,皇后,父皇,就不能轻易将自己放过。
毕竟是劳苦功高的重臣之女。
想到这里,赵崇贤连连道歉。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猎了一只角羚的六皇子李崇信以及平阳侯世子陈昂也闻讯过来。
安庆丝毫不在意的将这边发生的事情直接地说了出来。
这样一来,反倒是江舒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好好的玩在一处,她这样一过来打搅了一群人不说,还破坏了人家的心情。
只不过,江舒宁也不后悔过来,她要是这趟不过来,不将这箭簇交给安庆的话,就等同于安庆在猎角羚的时候,也会受到角羚的威胁。
江舒宁面带笑意,“原也是我的不对,打扰了七皇子你们的兴致,既然没事了,臣女也就不再打搅。”
这时还剩下两只角羚,赵崇信已经得了一只。好不容易才起来的兴奋,他也有些不甘心就这样随意罢了,遂顺着江舒宁的话,提议继续玩,六皇子一出口,陈昂也应承了一句。
自己皇兄都开口了,赵崇贤也想赶紧把刚才那茬翻篇,于是这三三两两风向就定了。
陆行谦面色淡漠看不出什么反应,倒是安庆,哼笑一声,吩咐内侍带着江舒宁到一边休息,自己附着马鞍翻身上马。
“那不就继续?”
安庆脾气上来了,她皇兄这么想玩,不就是想赢呗!
她!就不让!
角逐继续。
只是,很快就结束了。
安庆箭术不怎么样却马术了得,方才不过心气不平,一下没能适应,这会儿她既有心为难,事在人为,好几次她那两个皇兄都要得手,中间都被她横亘一脚,错过了许多机会。
偏偏这人又是自己的妹妹,还是正得宠的妹妹,六皇子牙痒痒也不能怎么着,七皇子就更是因为刚才的事没了脾气。
再说陆行谦,山丹马被他驾驭的如同三河马乃至大宛马一样灵巧,手起箭落,不到两刻钟,那原本还活蹦乱跳的角羚已经了无声息。
既然结束,几人便聚在一起清点。
除了六皇子赵崇信猎杀的那匹目标稍有偏差之外,剩下两匹被陆行谦一击射中的都是正中红心。
结果已然明确。
赵崇信尴尬的笑着,动作却是抱拳庆贺,“陆世子果真是厉害,实在令人佩服。”
方才策马如同索命阎王一般的人,如今面色淡然,气息平稳,他道:“六皇子承让。”
管弗清哑然失笑,陈昂自认技不如人感慨佩服,赵崇贤被安庆瞪着,一句话都没说。
最后,还是赵崇信出面主持了大局,“我待会儿便着人将着角羚送去尚食监,处理完了之后,让我们几个饱饱口福,大家觉得如何?”
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好有意义的,几人都表了态。
可当赵崇信还要再开口时,远处一匹黢黑的高头骏马缓步过来。
由远及近后,那骏马上的人翻身而下步履从容平和。来人一身玄青色的金银彩织领窄袖袍,带着乌纱翼善冠,身量修长,高鼻深目,五官深邃。
他一过来几人纷纷行礼。
江舒宁站在安庆身边,也跟着行礼。
能在安庆口中被称作皇叔,还能在京师出现,那便只有一人了。
先帝的幼子,曾经最得宠爱的皇子,如今的成王。
江舒宁起身时,注意到了一边给这位牵着马的人。
虽然只看过她一眼,但江舒宁却牢牢记住了这人的长相。
——太仆寺监正之女,白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