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在淮安府休养身体时,每日都在园中无所事事,实在待的无聊总想做些事情,于是外祖父便让她学字。开始是她外祖父寻了譬如颜柳欧赵米蔡苏黄这样的大家字帖让她练习,临摹的久了,虽说没练出自己的风骨来,可因为时常模仿练习,倒会了另外一样。
许多字帖笔迹,江舒宁简单的看上一几回,大致也能模仿出形体,但确实经不起深究,徒有其形,没有shén • yùn。可相比起大家的书法,安庆的字寻常普通,想要模仿并不难。
江舒宁言简意赅地讲了些,安庆意外又惊喜。
“原本我还怕代笔一眼就被看出来,如今倒是可以松口气。”
一般来说确实很难看出来,可如果熟悉了解安庆的字迹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就得从其他方面着手。
江舒宁问她:“公主不想被发现是代笔,那除了字迹相似之外,公主还得知道我写了什么,不然先生随意校考不是轻易就问出来了?”
安庆拧着眉,缓缓的点头。
于是,江舒宁花了一刻钟,给安庆大致讲了自己是如何写的这篇文章。
平日里精力充沛,朝气如同晨起骄阳一般的人,如今,竟跟雨打了一夜的霜花似的,枯萎零落,没有生气。
旁边的明月赶紧上前,帮着揉捏脖颈手臂。
这才见安庆恢复了几分生机。
江舒宁觉着,这时的安庆才真正像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率性洒脱,却也会为课业忧愁烦困。
“公主这般模样,可是因为同您讲课的夫子太过严格了?”
安庆苦着脸摇头,“严格也不算太严格,就是有些事情我无论怎样与他说,他都不愿通融,明明只是个七品的编修而已,倒比那些二、三品的大员都更难说话。”
说起这安庆就有些头疼。
这位翰林编修,无论她如何表现,课业有未完成,都会如实向父皇禀告,半点好话不说,半点歹话不说。
威逼利诱仍油盐不进。
想到这里,安庆连连啧舌,“我也不知道我父皇到底从哪里揪出来这么个不怕死的人,我找人打听过他,说他是今年大魏的新科状元,殿试上的策问还敢暗讽工部尚书修建揽星阁,劳民伤财,真是不要命!”
得知这些,安庆就也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人人都敬畏的公主,那个编修一点不害怕。
原本像这种朝堂之事,安庆是从来不管,要不是涉及到教自己的这位编修,她是半个字都不想了解。
但揽星阁安庆是知道的,那是父皇给如今后宫里最得宠的颜妃张氏修建的,皇宫第一高楼,支手可摘星辰,故名揽星阁。
听了安庆倒苦水般的话,江舒宁愣了片刻,然后想起了半月前在翊坤宫宫道上碰见的人。她依稀还记得,那位孙公公口中说的话。
也就是说,如今给公主讲课的人,是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