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公主表意这样直接,江舒宁也狠下心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终究这事会一直警醒着她,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自大狂妄。
恩,就当是个教训!
再歇了会儿,江舒宁与安庆一道去了偏殿的书经堂。
原本这处,不叫书经堂,有个更加雅致的名字,叫邀月居。
为何有了这名头呢,起因是外堂的这扇足有一扇门大小的八字格大圆窗。每每午夜,这窗一打开,外面皎洁的月亮仿佛落在你眼前一般,闲人乘月共话,邀月共语,且赏景的位置在整个翊坤宫都选不出二处来,这里,也就因此得名。
且这邀月居不仅仅适合赏月景,就是晨起时光线也异常明晰,非常适合辟作书房。原先这里也是给已故温仁皇贵妃储藏书经的地方。
外厅的布置古雅精丽,物什陈列,细致讲究。
一进来就有好几面临墙而立的花梨木书架,上面的架格陈列着古籍书卷,除了最下面几个怕受潮,堆了几尊清漆兽耳瓶外,其他格子几乎满满当当的都放着书。
再往里,隔间的正堂摆了三张红木嵌螺钿书桌一张为主,两张为次,正中的书桌后挂着一副富丽堂皇的山水图画。江舒宁认得,那是黎山居士最为出名的空山秋暝图,有市无价。
安庆一如往常坐到了那张自己的红木书桌旁,吩咐明月将东面的琉璃帘挂起。
随着琉璃帘掀起,温煦的光淌进室内,素雅古朴的诸多紫檀黑漆器物也变得多了几分光明朝气,不再沉默寂静。
辰时三刻末了,外间沉稳的脚步一点点透入内堂。
江舒宁与安庆一道左右端正坐着,她略略抬头,一双杏儿眼悄悄小心的往外探。
她先看见的是一双绿缝皂皮靴,再往上看,是一身青绿锦绣圆领袍,腰束素银革带,左侧吊着牙牌,行动时步调沉稳持重,牙牌紧靠衣袍,只轻缓的晃动。他身量挺直板正,腰窄肩宽,迈步至红木嵌螺钿桌旁,从始至终从容自若,眉目端方舒和。
似乎临泰山崩塌,他也能淡然处之视若等闲。
江舒宁呼了口气,正视着面前的人。
半月未见,纪大人似乎又有些不同。眉目轮廓虽未曾改变,但周身的气度更加内敛,明明五官柔和,却总让人觉得他不怒自威,以至于心生敬畏。
他神情松缓,视线朝安庆过去,嘴唇翕张,“公主,江小姐头一回与你一道上课,你可有于她言明我们上课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