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声音再度扬起,他拿起其中一张宣纸,道:“公主这篇‘论水性’写的有些意思,和另外一篇‘大道至简’行文思想截然不同,倒像是不同时期写出来的。”
这会儿,别说是江舒宁,就连安庆也觉得自己头皮有些发麻,拧着眉头,如临大敌。
纪旻叙却不看她,视线停留在宣纸上,接着道:“可我看了墨印和宣纸痕迹,公主写这两篇文章,最多也就差了一日,一日之内思想如此开拓变革,公主是不是在纵马时有了什么新的感悟?”
安庆这会儿的心情跌宕起伏,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也渐渐舒缓。
“纪大人可真是料事如神,昨日我确实去了骑射场皇兄一起捕猎角羚,那角羚动作敏捷灵巧一条路能跑出九曲十八弯来,可后头还不是被人一箭射杀可见——大道至简!”
纪旻叙安静听安庆眉飞色舞的叙述,听完后微微晗首。
“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这句出自《庄子》的逍遥游,言简意赅,却引人深思,公主将其用在形容水积累包容的品性,是适合的。这篇‘论水性’公主几处都引经据典,多处引句都出子《庄子》……”
他抬眸,清明的眼夹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短短三日,公主便从推崇兵书转变为喜爱玄学了吗?”
江舒宁忍不住捏了把汗,双手交叠在衣袖中,相互抓紧。
沉默片刻,安庆憋出一句话,“纪大人,有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喜欢玄学也……没有不合理,再说了……再说了,我既爱兵书又喜玄学,这也不冲突啊!”
纪旻叙“恩”了声,又问:“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公主可还记得,知这是出自哪里?”
高高悬着的心顿时落到实处,这,江舒宁与她说过。
“《道德经》的第八章。”
放下手中的宣纸纪旻叙眉目清和,温声道:“公主看书倒是极认真的,但,无论老子还是道子,终究都是道家学派,与如今的主流不同,公主要是喜欢平常读读便是,无人会施加阻拦,可若是做文章的话,起手破题还是尽力从四书五经中找罢。”
不知道为什么,江舒宁总觉得纪大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看了自己几眼,可当她探过去时,他低垂眉目,分明专心同安庆讲文评句。
是否,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