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我问你,上月我去母后宫中时,母后可是有与我说过福安的婚事?”
明月记性一向好,安庆一问出来她便立刻回答:“皇后娘娘确实有曾提过说,是文贤长公主想要做主,撮合……”
安庆神思骤然清明,对着江舒宁一字一句,“撮合我们纪夫子和福安!”
江舒宁早就从张静初口中知晓,自是不会太过意外,可她却不知,那文贤长公主居然在皇后面前提过,由此可见决心之深了。
虽然上辈子这亲事确实是没结成,可究竟过程怎样,福安用了何种方法,江舒宁却是一概不知的。
江舒宁低眸抿唇没有说话。
安庆却不同,她眉头一下抬起,长长的嘶了一声。
“我可不能如了姑母的意!”
要福安做她夫子的夫人?做她的师母?
想都别想,做梦去吧!
纪大人除了出身低些,有哪一处是福安配得上的?她又凭什么?
思及此,安庆神色凝重地握住了江舒宁的手,“这件事,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江舒宁眨了眨眼,漆黑的睫羽微微颤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她不说话,安庆就只当是是默认了。
随即,安庆转过头吩咐明月,“抓几个得心的内侍,去查查她们母女俩为何争吵。”
明月点头。
捻着衣袖想了想,安庆又接着道:“还有,着人去母后宫里问问,近日来那文贤长公主的动向!现在就去!”
明月弓着腰,回了声“是”,转身便走了,只留了别枝一人跟随。
觉得自己已然思虑周全,安庆满意的笑了笑,朝着江舒宁开口:“我记得纪大人说过,事先准备则有备无患,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叫知……”
顶着安庆期盼的目光,江舒宁小声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安庆满意的点头,拢了一把江舒宁的袖口,轻轻捏了捏。
“还是你记得更牢固。”
江舒宁与安庆并排走着,别知就跟在二人身后,一行人越过穿堂,出了翊坤宫,再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出了皇宫内庭。
卯时三刻,晨光渐起,云端忽明忽暗,赤橙一片。已是暮春,原应是草木葳蕤一片,花红柳绿,姹紫嫣红的景色,但在皇宫内廷漫步,目之所及,只有高耸的朱墙和的灰白砖道,处处庄严肃穆却又华美瑰丽。
若是日日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心情难免抑郁。
江舒宁想到自己虽进了皇宫,却是与安庆伴读,还能时常出宫,也算得上是幸运了。望着天边,云檐交接处,不由得弯了嘴角。
顺着前面的路,在拐过一条长道,就能从左掖门出去就能离开皇宫了。
只是江舒宁这边才和安庆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迎面两个熟悉的身影过来。
安庆眼睛一亮,随即抓着江舒宁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前面的两个人,是不是陈夫子和纪夫子?”
仔细去看,两位身穿大红纻丝圆领袍,腰系象牙束带的身影款步而来。
右侧的人官服上缀着四品孔雀,身量略矮一些,左侧的人胸背上缀着七品鹭鸶,远远瞧着要高上一尺,肩背也更加开阔挺拔,气质清冽,步履从容缓和。
江舒宁望过去,那两人背着朗日而行,光晕模糊了她的眼,但那两人周身的气度,她却是识得的。
陈学士要更沉稳些,而立的年纪,平常是不苟言笑的,只在偶尔讲课的时候露出些许温和。纪大人现在还没有几年后那股子凛冽萦绕,气质温和,疏眉朗目,举止言谈处处温润儒雅。
只是,对于还未及冠的人来说,这样的心性,许是过于老成了。
江舒宁收回目光,轻轻地“恩”了一声,“公主没看错,是陈夫子和纪大人。”
得到旁边人肯定的答复,安庆却有些紧张,不由得低低喃了句“怎么在这处碰上了两位夫子!”
安庆几日前因课业被陈学士指责,虽说现在心里是平静了不少,也能坦然面对陈学士了,但她这趟可是要出宫去玩耍的,多少心里有些发虚。
想了想,便立刻扯着江舒宁的袖子,“待会儿两位夫子过来,我们招呼一声,我就不说多的了,他们问起你就说,就说……我喉咙不舒服。”
江舒宁乖乖的点头。
片刻后,几人迎面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