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昭并不跟他卖关子,很坦诚地说:“五石散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兄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趁着这次机会,戒了吧。”
沈宴傻眼了,戒掉五石散,他又不是没试过,根本不可能!
可他眼看着自家妹妹说完这话,便与那蒙着脸的容华打了个招呼,两人一道转身走了,头也不回,丝毫不带半分犹豫。
就这么走了?
“昭昭,你怎么走了?昭昭!好妹妹!沈宛华!你给我回来……”
别院外头,停着一辆低调简朴的马车,楼昭上了车,才回头对容迟道:“你回去吧,希望早日收到你的好消息。”
容迟隔着幂离看向她,忽然笑开了,尚未痊愈的伤口被扯痛,他也不在意,却道:“殿下就这么放心,将你的皇兄留在我手中?”
楼昭挑了挑眉,道:“容薇不也在我手里。”
容迟愣了一下:“那怎么能一样?”
容薇与他,如今都只剩贱命一条。
楼昭却道:“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血肉至亲。”
容薇是他的至亲,沈宴甚至不是她的什么人。
“走了。”楼昭放下车帘,才一坐下,好看的眉头便微微蹙起。这阵子真是养尊处优惯了,连着赶了一日的路,颠得浑身到处疼。
转念一想,容迟如今被她打发到这山沟沟,芳若就可以调回来了,她那按摩的手艺当真不错,如今也该她来享受享受了。
这样才高兴了些。
马车渐行渐远,楼昭不知道的是,容迟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时,怔忡了许久,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步回到别院内。
这座山间别院,是楼昭派人留意购买的私产,原本的主人喜静,刻意寻了这处远离人烟的幽静之处,风景四季都各具特色,自然是极好的,可惜此刻却无人欣赏。
有人入住的第一晚,院中持续传出难以置信的质问,在意识到宛华公主的车驾已经离开后,那质问变成愤怒的吼叫,除此之外,便没有旁的动静。
山中无近邻,便是那怒吼声再怎么吵闹,也不至于扰人,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半分探问。
直至入夜,那声音似乎累了,总算停下。此后的三五日,又依稀传来类似的动静,只是声音越来越萎靡无力。
三个月后,便是新年。
从鲁地归来的贺寿队伍,在经过京郊清水县时,总算与据说很快就跟他们会合的二皇子殿下重聚了。
沈宴的贴身小厮元宝看到主子十分激动,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才兴奋地疑惑道:“殿下怎么了?您这是玩得不开心吗?要说殿下以后还是别一个人偷跑,也带上小的呀,保管让您事事不操心。”
沈宴白了他一眼。
都是些废物,他消失这么久也没人来找,个个都以为他在游山玩水呢!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这么废呢?
沈宴之前习惯了服用五石散,不说那些副作用,表面看起来却是健康红润。如今戒断总算有了些实效,人却极速地瘦了下来,好在精神还算不错。
那个一直蒙面的容华为他请了个大夫,看过之后表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先前亏空了身子,需要慢慢调理。
只是以后再碰不得五石散了。
沈宴暗自吐槽,谁再碰谁是傻子。被五花大绑困在椅子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体验,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可那个叫他如此痛苦丢脸的人,却是时候收拾干净了。
沈宴阴霾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蒙面男子身上,对方若有所觉,微微扭头看过来,隔着一层薄纱的眼神,竟令沈宴犹如芒刺在背。
瞬间什么念头也都熄了。
算了。
人是昭昭的人,要收拾,也得昭昭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