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拿着纱布和药膏,正是来给陆九洲换药的。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昨儿长老过来给你诊治的时候还说要是你今日不醒可能就有危险了,幸好你醒过来了。”
“你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我一会去给长老回禀你醒来了,让他过来再给你瞧瞧。”
这个童子看上去对陆九洲极为仰慕,态度热切又殷勤。
“这几日多谢照顾,我已经好多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外伤休息下就能痊愈,不用劳烦长老再跑一趟了。”
“那就好,那我先进去给你换一下药,然后你再好好休息……”
童子说着正准备进去,可青年挡在面前并没有想要侧身避让的打算。
“陆道友,你这是?”
陆九洲眼睫微动,伸手接过了童子手中的东西。
“我既已经醒过来,这点事就不麻烦阁下了,我自己来就好。”
“可是你身体尚未恢复……”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只是话说到了一半对上陆九洲那稍显强势的眼神。
童子一顿,咽了咽口水。
“那好,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若道友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托青鸟来唤我就好。”
陆九洲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看着童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后这才稍松了口气。
他带上门转身进了屋子,刚走了一步,便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床上熟睡着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头发睡得乱蓬蓬的,在看到陆九洲的时候那点惺忪睡意立刻荡然无存。
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陆九洲也有点尴尬,因为昨晚的事情,更因为如今两人这般共处一室。
“……你醒了?”
“……嗯。”
白穗看似镇定地这么回道,可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躺在陆九洲的床上?
她昨晚是偷偷跑来看他了,但是她记得自己是趴在床边的,怎么现在跑到床上了?!
淦!难道是她半夜嫌睡得不舒服无意识爬上去的吗?
还是陆九洲抱她上去的?
“是我抱你上去的。”
看出了少女强装镇定,实际上慌乱无措的样子,陆九洲将东西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主动开口解释道。
“?!那我们昨晚上又躺在一张床上睡睡了一晚吗?!”
“没,我是在……”
意识到昨晚自己虽然没有和白穗同床共枕,但是他靠在白穗身上睡了一晚又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陆九洲一愣,脸“噌”的一下红了个通透,一直蔓延在了脖子根。
“……你别误会,我在床边坐着,我没有上去,更没有做任何冒犯你的事情。”
白穗盯着陆九洲看了一会儿,他红着脸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可神色却坦然,并没有任何异常。
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他也不可能说谎。
“……哦,这样啊。”
那语气不像是松了口气,反倒是有些失望。
像是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似的。
“……”
陆九洲沉默了一瞬,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少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外露太明显,也跟着尴尬了起来。
“那个我的意思是,就是你身上不是有伤吗,我这人睡觉特不老实,要是睡在一起的话我要是不小心打到你踢到你的话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真的。
不过就算陆九洲没有和白穗睡在一起,昨晚她也的确打到了他。
陆九洲看着慌忙解释的少女,原本还有些尴尬,见她这般反倒平静了下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介意和我睡在一起吗?”
“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语气也风轻云淡的像是随口一问。
白穗看不出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她发丝之下的耳根有些红。
“……介意什么?睡一起又不会少块肉。”
该说求之不得吧。
反正是她喜欢他,是她占了便宜才是。
这话白穗不敢说,只在心里这么默默补充着。
然而单单是那句不介意,就足以让陆九洲面红耳热了。
刚才那句反问陆九洲嘴比脑子快,没反应过来就问出来了。
没想到白穗还真的不介意,这才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要是换作以往时候他估计会说几句女孩子不要这样没有防备心,要警惕些才是。
只是这一次这些话到了他喉间,又给咽了回去。
感觉这时候说的话,有些太煞风景了。
白穗以为是她说的太直白了吓到了陆九洲,毕竟她是信任陆九洲,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接触。
可青年不一样,他又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思想什么还是相对保守,估计接受不了她这样的想法。
她这嘴就是没把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怕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陆九洲会以为自己是个轻慢的人,白穗余光落在了桌子上放着的药膏上,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师兄,你现在要换药吗?”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也不等陆九洲反应就拿着药膏过来坐在了床边位置。
“我知道你不希望麻烦别人,不然也不会把刚才那个童子给叫走。但是你身上的伤有的在后面,不大好上药……”
“要不我帮你上吧?”
她说到最后时候颇为忸怩的拽了下衣角,看着很羞赧的样子。
可是那眼睛亮得出奇,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很是期待似的。
“我也是昨天刚醒,因为太担心你了,所以这才过来瞧瞧,结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结果还占了你的床,我觉得特别内疚。”
“师兄你放心,不该看的我绝对不看怕,所以你就让我帮你上个药吧。”
男女授受不亲,他们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算是逾越了。
如今他要是答应了,那便意味着他的身体会被她看到,还会碰触到。
这简直……
“……不行。”
陆九洲是喜欢白穗,可是他不能仗着白穗的愧疚做出这种事情。
他是无所谓,白穗是女子,就算旁人不知道也很是冒犯了。
“我若是不方便可以找童子过来帮忙,你来做这种事情不合适。”
他不大敢看白穗的眼睛。
这应该是他头一次拒绝白穗,她应该很失落。
白穗没想到陆九洲会拒绝自己,她愣了一下,见他站在那里并没有过来,像是刻意保持距离一般。
尽管知晓陆九洲没别的意思,可她心里还是闷闷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昨晚上衣服都扒了,该看的都看完了,上个药又怎么了?”
修者五感敏锐,更何况白穗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太刻意放低声音。
这个屋子就这么大,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更别提她说的话了。
不提这个陆九洲都险些忘记了,昨晚上自己昏沉恍惚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了白穗扒了自己的衣服。
他喉间一紧,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先红了耳根。
“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你……你也不要给旁人说,别坏了你清誉。”
“可是你已经知道了啊,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白穗向来脸皮厚,要是陆九洲不说这话也就算了,听到他这么说落在她耳朵里像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一般。
她就越发不想就此作罢了。
见陆九洲只眼睫一动,可能知道说不过她,抿着薄唇不说话了。
这让白穗有一种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好吧,既然师兄不愿意就算了。”
白穗不想就这么离开了,她伸手将陆九洲给轻轻带到了床边坐着。
“你换吧,我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