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闵航站了起来,也不问去哪里,说道:“走吧。”
洪闵航的驾照还没拿到,这段时间上下班都是洪向锋的司机在送他,今天跟着黎唐出去,自然只能黎唐开车。
洪闵航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忘记了,出门时并没有带着眼镜,一上车便沉默地转头看向车窗外面。
崇丰市区没有山,但是出了城往北开上两个多小时,就能逐渐看到低矮的丘陵。
直到上了高速,洪闵航才问黎唐:“去哪里?”
“去我老家,”黎唐告诉他。
黎唐的老家其实不远,崇丰市一路往北,不算在市区里花的时间,只要两个小时就到了。不过黎唐从老家出来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因为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没有兄弟姐妹,他只有自己独身一人。
带洪闵航回去老家只是一个很突然的想法,因为算起来,那里也是洪家人的老家,不过不在同一个县城,他们是同一个市出去的老乡。
与黎唐不同,洪闵航不是在那里出生的,他从来就没有去过那里,自然也不会有一点感情。
车子开得越久,周围的山就越高大起来,洪闵航沉默着看着车窗外面,那真的是崇山峻岭,连绵不断的高山。
他们从家里出来时是下午一点多,现在过去了五个小时,天色已经逐渐快要转暗了。
洪闵航问他:“晚上住哪里?”
其实黎唐也没想过,他出去有不只十年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们家的旧房子还在不在,以前的亲戚还在不在。
他难得会这么冲动,就只是为了带洪闵航出来散散心。
沿着盘山公路两边,或是零零落落或是聚集起来住了不少户人家,没有黎唐记忆中那么破败,许多人家都是修建的两层的水泥楼房,黄泥巴糊墙的老房子已经不多见了。
黎唐中途把车停下来问过路,然后继续开了小半个小时,在公路旁边一栋两层小楼前面停下来。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那家人一楼的大门是敞开的,一家人围坐在里面吃饭,黎唐走过去敲了敲门,“请问是丁同家吗?”
屋里的人朝他看过来,他说:“我是丁江的儿子——黎唐。”
丁同是黎唐的舅舅,黎唐父亲去世早,他舅舅没少接应他和他妈,后来黎唐的母亲也去世了,黎唐就跟着老乡去城里打工了,家里房子的钥匙是留给丁同的。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大山里的人家也没有装电话,随着时间过去,便断掉了联系。这还是黎唐第一次回来。
丁家人很热情,丁同甚至还搂着黎唐抹了抹眼泪,一家人见到黎唐开着好车子,洪闵航更像是大城市里来的有钱人,顿时局促不安地招呼着他们,害怕会怠慢了客人。
在桌子旁边添了两个位子让他们一起吃饭,觉得菜太少了,黎唐的舅妈又连忙去煮了点腊肉和香肠端上来。
丁同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嫁人了,儿子有事去了县城,要过几天回来,家里还有儿媳妇儿跟两个孙女。
这里距离最近的县城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全部是山道,大多户人家都是没有车的,只能坐大巴,平时如无必要,大家都是很少下山的。
黎唐和洪闵航都觉得饿了,虽然菜并不怎么可口,两个人还是都吃了两大碗饭。
晚上,只能收拾出来一间客房,让他们将就住着。
热水是在煤气炉子上烧的,然后装进水壶里拿上二楼。
洪闵航看着黎唐把热水倒进塑料盆子里面,不由蹙眉。
黎唐看到他表情的轻微变化,笑了笑,“将就洗吧。”
洪闵航没什么洁癖,可是那塑料盆明显看得出来不是新的,想到是陌生人用过的,始终心里不是太舒服。
可是黎唐没这个顾忌,拿了毛巾放在盆子里,对他说:“洗澡就不用指望了,将就洗下脸洗下脚吧。”
幸好毛巾还是新的,洪闵航接过来,将毛巾拧干擦了一把脸,问道:“你就在这里长大的?”
“是啊,”黎唐道,“沿着那边小路还要上去一些,在半山腰上,老房子现在已经没了。”
洪闵航洗完脸,黎唐将就着他洗过脸的水,自己也把脸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