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潆立刻掏起了衣兜,并从中掏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黑皮种子。
她将黑皮种子捏在掌心。
片刻,就看梁潆的脸色突然开始发白,额头上虚汗直冒。
而与之相反的是,她掌心的那枚种子,竟是在夜色里突兀地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绿光。
强烈的异能波动,引起了跑在前面的小狮子的注意。
他觑隙扭头,视线直直落在那枚发光的种子上。
显然,梁潆把大量植物能量都灌注给了那枚种子。
她想干什么?
梁潆吁吁喘了几口气,扬手将那枚发光的种子抛出。
还未入地,那枚种子就破皮发芽了。
随后,它就像是一个连通着异世界的入口,无数粗壮虬结的根系从中喷涌而出,又深深扎入地下……
梁潆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既然植物的根系能固土,那么是不是只要有足够多足够坚实的根系,身后那些裂开的土地就能被固住,或者说被‘缝上’。
梁潆并没有把握自己的这一想法能够变为现实。
但是,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生死一线,无论成功与否,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此时,那枚种子在梁潆植物能量的加持下,地表以上已然长得蔚为可观。
作为变异植物,它的名字叫作‘横生’。
梁潆取的,意为强横、野蛮生长的意思。
它的上一代,就是那棵曾经震撼过梁潆的‘一树一城’。
很偶然的机会,梁潆得了它两枚种子。
须知,越是庞大的变异植物越不会轻易开花结果。
毕竟,它们开花结果所需耗费的能量实在太多太多了,在没有异能者植物能量补充的情况下,吸干一方水土的养分都未必能补足。
在当时,梁潆很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两枚偶得的种子或许是她的机缘。
也因着这一荒唐的认知,梁潆曾经尝试过驯化其中一枚横生种子。
结果,以失败告终。
那一次的经历,梁潆至今记忆犹新。
疯长的横生险些毁了a基地。
梁潆冒着异能核碎裂的风险才将那棵桀骜难驯的横生彻底摧毁。
之后,对于这枚剩下的横生种子,梁潆的态度就要慎重得多了。
机缘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只要别再变成灾劫就行。
事实上,在此之前,梁潆虽将它时时带在身上,却更多的还是提防着它沾土发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催生它。
它太危险了。
然而现状紧迫,情势逼人。
此时的梁潆根本无暇去考虑这棵横生会不会像之前那一棵一样完全失控,会不会对这一方水土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甚至于她都来不及去思考,如果再一次被地裂吞没,自己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一声拔高的尖啸刺破梁潆的耳膜。
抬眼看去,梁潆呼吸一滞。
取暖炉被抛开,梁潆飞身向前,手臂尽量前伸,试图去拉踩空下坠的小狮子。
指尖和小狮子仅差零点几厘米,梁潆没能拉住小狮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裂缝无尽的黑暗所吞没。
匍匐在地,梁潆只感到两耳嗡鸣,眼前尽是无尽的黑暗。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刹。
耳畔传来一声极细微的重物着地的响动。
梁潆心脏狂跳。
正要爬起身去捡回取暖炉查看究竟,却在这时,一束柔和的光亮照在了她的眼睛上。
天际,第一缕晨光乍现。
天亮了。
笼罩着整片大地的不祥的浓黑就在梁潆的眼前被彻底驱散。
日出代表着希望的降临。
这是头一次,梁潆有如此真切的体会。
身后的地裂不知何时已被扼制住了。
横生的根系恰如梁潆所想的那样,将裂开的大地一一缝上。
阳光所到之处,是劫难下的满目疮痍,亦是余生后的安宁平静。
收回视线,梁潆舒了一口气。
趴在地缝边缘,她探头朝下看去。
阳光还未浸染到地缝之下,入目所及,一色的晦暗。
然而,在一片晦暗之中,梁潆却还是很快就锁定到了一团小小的银白。
小狮子那一身顺滑的皮毛,在晦暗中荧荧的仿佛会发光一般让人难以忽视。
就在梁潆注视着地缝之下的小狮子时,蹲坐在横生粗大根系上的小狮子也正仰头望着她。
四目相对,梁潆展颜笑了。
没事。
真好。
一滴晶莹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下去,正落进仰望的小狮子月华色的猫眼里。
小狮子眨了眨眼。
又下雨了?
梁潆恍然抬手摸上自己湿润的眼角,才发现久未曾哭过的她,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落了泪……